第一百一十六章 修南
……
“……你怎麼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蘇瀾始終靜靜的凝視著修揚，指尖微微的抖動卻出賣了他心中的不安。
“主上……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麼？”修揚仍在笑著，俊美的臉上依舊是當初的痴情樣子。可是嘴角卻在下一刻悄悄淌過一道血痕，那結實的身軀也在強忍著劇痛中漸漸開始發抖。
“你問吧……”蘇瀾強忍著心痛，溫柔的低語道。
此時此刻，他已經知道了，擺他們面前的……卻是最壞的結果。
“我愛你……”越來越多烏黑的鮮血隨著他唇瓣的張闔流淌而下，他急促的喘息著，凝視著蘇瀾的眼神也在劇痛中緩緩離散，“可你……愛過我麼？哪怕只有……一點點……”
蘇瀾沉默了，就這樣靜靜的看了他許久，嘴唇微微抖動了幾次，卻終於滿眼不忍的垂眸道：“修揚……”
“我……知道了……”修揚幾乎用盡最後的力氣打斷了他的話，拼命牽起嘴角，流著淚笑道，“主上……你可以……抱抱我麼……”
蘇瀾看著他滿臉血淚的樣子，微微點了點頭，將他顫抖的身軀緩緩攬進了懷裡。
“竟然……真的是暖的……”修揚依偎在他懷裡，任淚水打濕他的衣衫，身上卻顫抖得不能自已。他靜靜凝望著那破碎的屋頂，目光也隨之漸漸失去了焦距，“主上……也許我這次回來，就是一種天意。因為……上天終究要給我一個圓滿……”
修揚用力攀著蘇瀾的手臂，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憑空消失一般，用那暗啞的嗓音在他耳邊喃喃低語著：“一個能為了您……獻出一切的……圓滿……”
“修揚……”
眼看著懷裡的人微笑著閉上雙眼，慢慢停止了呼吸，剛剛還用力攀著自己的手指也默默的垂了下去。蘇瀾終於緊緊閉上雙眼，任淚水從他絕美的臉龐上靜靜滑落下來。
這個人，他寵了幾年，又傷了幾年，當初有多疼愛，之後就有多絕情。過去他冷心冷意，只當把他趕走幾年，就能讓他忘記自己，忘記過去。可是如今他愛過修夜之後，才知道這心上的傷究竟有多痛……
終究是他虧欠了他，這一欠……就是一輩子……
修揚，這在你臉上凝固的微笑，為何會如此刺痛我心？
……
“主上……”
修夜在一旁低低的喚了蘇瀾一聲。現在時間緊迫，在毒發之前讓蘇瀾服下解藥才是最重要的事，“我這瓶裡的，我剛剛吃了一顆，如果一會我還活著，主上就可以吃了。可是如果我也……主上您答應我……求您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我知道……您總會有辦法的……”
“夜！你！……你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蘇瀾的眼中掠過一瞬間的驚恐，匆匆把修揚的屍體安置在地上，便轉身撲到修夜身邊，把他緊緊抱進懷裡，怒喝道，“藥呢？！你吃的藥呢？！給我，給我！”
“在屬下證明它是解藥之前，不能給您……”修夜反手抱住蘇瀾，低低的呢喃道，“主上，我愛您，為了我活下去。”
“夜……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蘇瀾反反複複的呢喃著，帶著從來不曾有過的恐懼和悲傷，“如果你死了，就在原地等我，等我去狠狠罰你。”
“主上……夜知錯了……”修夜抱著蘇瀾，將頭靜靜靠在他的頸窩，身體裡的痛還在反複糾纏，他卻只能就這樣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
時間在靜默中一分一秒的走過，修夜身上的痛苦卻在緩緩消退，他暗自運了運內力，果然只剩下了少許的不適。
“主上，這確實是解藥。”修夜從懷中掏出那個小瓷瓶，讓蘇瀾服了一顆，然後將他再次抱進懷裡，“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蘇瀾反手覆上他結實的後背，那纖長的手指卻在未曾消散的恐懼中微微顫抖。
可是有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
“找個幹淨的地方把修揚用火化掉吧，我要帶他回去……”蘇瀾閉上雙眼，低低的吩咐道，那越發清冷的嗓音中卻帶著難以名狀的沉痛。
“是。”修夜的眼中也泛著淡淡淚光，轉身將門口擺得整整齊齊的木柴放到院中，攏了火，才進來默默的把修揚抱了出去。
這是他親手劈的柴，卻用來送他最後一程，修夜手捂著胸口，心中卻越發窒悶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