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債血償
手腕上的束縛解開了，趙飛龍活動了一下肩臂，冷冷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墨，既然他想置自己於死地，便再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雖然莫家大院經過翻修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可是為了避免其他教頭說閑話，大體的格局卻沒有改變。趙飛龍帶著眾人穿過一片花園，沿著青白卵石鋪成的小路直徑來到了主寢殿，如今已經是陳墨的臥房。
寢殿的佈置十分奢華，所有桌椅床櫃都用了最好的檀木打造，百寶閣中放著名貴的古董玉器，就連桌上的茶具都是溫潤的羊脂白玉雕成。
蘇瀾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陳墨，在他這貌似低調的軀殼中，原來藏著對金錢如此貪婪的慾望。
趙飛龍用力挪開一個書架，幹淨平整的牆壁上沒有一絲痕跡。他有些疑惑的在牆面上來來回回的摸了好幾圈，就當大家都在懷疑他是否還能找到時，隨著一陣隆隆的機關運轉聲，旁邊的書架緩緩旋轉出一個只能容納一人透過的狹窄縫隙。
趙飛龍轉過身，對著蘇瀾揚了揚下巴：“就是這兒了。”
蘇瀾淡淡的看向陳墨：“你還有何話說？”
陳墨臉上的表情漸漸開始僵硬，恐懼卻在此刻慢慢消失，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抬起頭向修夜看去，臉上雖然笑著，目光卻越發幽暗：“哈……哈哈哈哈……對！是我買通了玉龍幫殺了莫教頭全家！就是我！”
“你……你為何？！”修夜緊握著雙拳，每一處骨節都在咯咯作響。
你為何這樣做？修夜始終想不明白。父親當初待他如同幼弟，處處關懷照料，疼愛至極。就連祖傳寶劍之事都不曾瞞他分毫，可他為何還要做得如此狠絕！
“為何？呵呵……”陳墨冷冷的笑著，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卻顯示出他無法壓抑的激動，“你是少東家，從小衣食無憂。而我，只是個挨過餓，逃過荒，要過飯的窮小子。我想要這産業，想要得到莫家的一切，這就是理由，如此而已！”
“所以，這便是你報答恩人的方式？”蘇瀾嘲弄般的接了一句，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迷失在貪欲裡的人，實在是可怕。
“事到如今我已無話可說，你的全家都是我殺死的，你的父親也是因我而死。”陳墨拔出腰間佩劍朗聲道，“晨兒，出劍吧，讓我看看這些年你都學到了什麼！！”
修夜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背叛，殺戮，他罪孽深重，再沒有原諒的可能。這十幾年前的血海深仇，今天終於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修夜祭出長劍，像一隻矯健的黑豹向著陳墨撲了上去。陳墨提劍相迎，拼盡全力與他廝殺起來，水月樓影衛的功夫放眼整個武林都屬上乘，再加上年齡和體力上的差距，不過十幾個回合他就完全落了下風。
十幾年前，他還在手把手的教他練武，如今卻在他犀利的攻勢下毫無還手之力。他不知道這個男孩在這段歲月的磨礪下經過了怎樣華麗的蛻變，才能成長得這般璀璨動人，但是他看得出來，他越來越像那個男人了。
那個他愛了半生，卻為了父母和妻兒親手將他無情拋棄的男人。
“晨兒……”微不可聞的聲音，卻依然斷斷續續的飄進了修夜耳中，劍光紛飛間，修夜彷彿看見了他被淚水模糊的雙眼，那熟悉的神色，不禁讓他動容。
下一刻，陳墨的進攻卻變得越發狠厲起來，那利刃飛旋，竟是絲毫不留餘地的一次次指向他的命門。修夜也感受到了剛剛一閃即逝的慈愛在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卻是越來越盛的恨意。
沒錯，就是恨意。修夜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默默變化的氣息，殺氣在一次次的劍勢間蒸騰而起，而這赤裸裸的挑釁，卻也在不經意間勾起了修夜嗜血的怒意。
殺了他。
他曾親眼見到祖父祖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殺了他。
母親在彌留之際仍在拉著他的手，告訴他活下去，要為全家報仇。
修夜的雙眼已經開始泛紅，殺機漸起，奪命的招式不斷向陳墨撲去，他捉襟見肘的掙紮了許久，終於還是在一個失神間被修夜刺穿了心髒，不甘的向地面倒去。
殷紅的血液汩汩的從傷口湧出，在地面上緩緩暈開，陳墨安靜的躺在地面上，睜眼望著房頂，淚水終於在此刻湧出眼眶，染濕了他早已變得飄渺的目光。
“世君……世君……”他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輕得彷彿一陣微風就會打散一般，“我怕死……好怕好怕……因為……我不敢去見你。”
“我殺了你的父母……也害死了你……讓我如何去九泉之下面對你們……呵……咳咳！”鮮血奔湧著從嘴角溢位，他的目光也漸漸開始離散，到了最後，終於緊緊閉上雙眼，任淚水在臉側緩緩滑落，“……很快……又能見到你了……”
殿內好靜。
靜得每個人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