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工說我命不久矣,最長一年,讓我準備後事。”
袁紹臉上的憤怒瞬間變成震驚道:“怎麼可能!伱才多大年紀?身體也一直不錯!不就是最近有些不舒服而已,為何就說命不久矣?”
荀諶搖了搖頭,一臉認真道:“其實,我之前身體就不行了,醫工提醒過我,說是消渴病。”
“以前依照著醫工囑託,我慢慢調養,所以身體也就那樣,只是偶爾有些頭暈眼花,四肢冰涼。”
“我也時常保持著舒適的心情。”
“這一年來,征戰沙場,吃喝都無法規律,又接連經歷慘敗。”
“幾年前,我每天還能睡三到四個時辰。”
“而現在,我每天甚至一個時辰都睡不到。”
“躺在床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將士們慘死在我眼前景象。”
“而且,後背之前擦傷一個傷口,卻再也無法痊癒,如今,已經深入肉裡,可以看到白骨了。”
袁紹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憂傷和自責,沉默下來。
荀諶見狀,笑了一聲道:“明公,無需傷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也無法避免。”
“我時間不多了。”
“征戰了大半生,我是時候停下來,去享受我這最後的時光了。”
袁紹這才從荀諶手裡接過卷軸,聲音有些顫抖道:“何時走?”
荀諶道:“明天早上。”
袁紹愕然道:“這麼急?至少允許我給你辦個宴席送別吧!”
荀諶搖了搖頭道:“我不配。”
“若是此次和江東開戰,田豐和沮授都在,興許,我們就不會敗。我們擁有如此大的優勢,我到現在也無法明白,我們為何就輸了?”
“我這等人,連這都想不通,這些年,作為謀主,我實在是愧對明公的厚愛。”
袁紹緩緩躺回竹床上道:“都走了啊!”
“田豐沒了。”
“沮授歸隱了。”
“如今,連你也要離我而去了。”
“想當初,我們一起對抗公孫瓚,何等的意氣風發?”
“彼時,顏良文丑尚在。”
“我真有一種天下在我手的感覺。”
荀諶嘆息了口氣,這才安慰道:“明公,江山代有人才出,無需憂慮。”
“雖然我們不在,可後來者會比我們更加出色。”
“此次我們雖然敗給了吳國,可吳國卻沒有趁勢追擊,足夠說明,他們還不敢和我們硬碰硬。”
“我們根基尚在。”
“為今之計,就是要平定固有領地,防止有人趁勢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