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要挾她,是在拿捏沈家的短處,故意讓鄭雪瓊留在此處涉事,又是在拿捏鄭家的短處。
這事若是成了,至少在明面上兩家都會成為她的勢力;這事若是敗了,她們二人怕是難走出這華宸殿,自然也能要挾住沈家,而鄭雪瓊對昤貴妃的偏向,或許真的會讓鄭家被她收入麾下。
如此看來,這位昤貴妃定是與南宮臨脫不了干係了。
唯有一處疑點,這鄭家的女兒乃是同沈家侯爺有婚約的,不論是她還是鄭雪瓊,到最後看上去都是在掣肘沈家。
然而,這僅僅是讓人看上去,因為此舉實質上是對兩大宗族下手,而鄭沈兩家婚約實在,鄭陶陶與沈硯安的情誼更是不假,拉攏鄭家不會是南宮臨做出的選擇。
看來,昤貴妃讓鄭雪瓊出現在此地的做法實在是“多餘”啊。
“即大夫不應聲,難道是一時記不起來孩子被自己藏到何處了?”昤貴妃把玩著自己嫣紅的指甲,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前路迷茫,民女不知作何抉擇,是故有些東西記不清了,不知貴妃娘娘,能否指點一二。”低迴的聲音在殿內迴響,拉鋸著漸漸昏暗的燭光。
“要麼你去隨那個不詳的孩子一同下了陰曹地府,要麼你就給公主送上一位活生生的幼子,自此一生無虞,安享富貴。”
“這麼簡單的選擇,你還不知道該選什麼嗎?”望著越來越晚的天色,昤貴妃明顯已經沒有耐心了。
“娘娘急什麼,您‘求’了民女幾個時辰,怎麼現在急了?”外殿那一個時辰的涼風忽然惹上心間,叫人不得不記恨起來。
即一一淡然的神色與隱隱含笑的眼角讓昤貴妃扯了抹冷笑,言語間帶著怒氣,“求?誰為刀俎,誰為魚肉,本宮勸你最好搞搞清楚。”
“鬼胎現,羅剎生,人世將屠,惡獄重構。”即一一清清楚楚的吐出這‘大逆不道’之言,一雙清亮的眼睛直直看著上位之人,餘光處那位高高在上的鄭家小姐,此刻已徹底慌亂無神。
“貴妃娘娘今日怕是隻來得及將孩子藏起來,沒能成功狸貓換太子向王家邀功吧。”
“否則,也不至於低聲下氣的來求我一個大夫做事。”
即一一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總是能引起昤貴妃的怒氣,她重重咬著牙,“本宮給你的這兩條路,你最好選的讓人滿意。”自己可沒時間在同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混下去了。
“否則,本宮有一百個法子,讓你進的來,出不去。”
“我若是,兩條路都不選呢?”
昤貴妃盯著那雙毫無懼意的清亮雙眸,好像知道她要做些什麼。
“別妄想了,就算陛下知道了鬼胎一事,被處死的還會是你!”華服女子轟的站起,語氣粗劣,哪見半分尊貴氣度,“屆時哪有什麼鬼胎,全不過是那接生的大夫無用,才害得長公主痛失愛子。”
“呵,親眼得見皇家醜聞,你以為自己就能脫得了頂罪的命運。”
“生亦無歡,死有何懼?”即一一淺笑嫣然,眉眼間仍是毫無懼意,“能拉得貴妃娘娘與民女同赴黃泉,合葬一處,那才是無上的榮耀啊。”
“即一一,你別得寸進尺!”昤貴妃面色一黑,一側侍女紛紛會意。
“唰—唰——”
一銀白的刀刃晃晃定在眼前,彎刀外,是差點要了她命的鋒利長劍。
……
“長璋,什麼時辰了?”
宣德門外,兩人兩馬,正候在緊封的大門外。
“回侯爺,寅時一刻了。”
聞言,那雙盯著硃紅宮門的眼睛終於動了動,沈硯安緊了緊腰間軟劍,“走吧,進宮。”
……
“鏘”一聲,阿無將那長劍甩開,她一個上步,將即一一護在身後,冷漠的眼睛裡染上一分嗜殺之意,“我若帶你殺出宮去,沈家侯爺可能保你我無罪?”
看著眼前人的架勢,即一一平如湖水的臉咧出笑來,一隻手牢牢抓住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