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他真走,齊齊地喊了起來,然而這些急切得喊聲並沒有留住他的腳步。
小劉頭都沒回,徑直走了。
大武神色難看,面上勉強一笑:“他不要正好,我們分了,每個人還能多分點。”
又是沉默。
許久之後,又一個聲音甕聲甕氣響起:“大武,我也不要,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聲音一個接著一個響起,緊接著是凳子挪動的聲音,是木門“吱呀”開啟,又“吱呀”關閉的聲音,大武只覺得自己麻木了,他們在說什麼?他只能看見他們一個個站起來一臉悲痛地跟他說話,緊接著開啟門,走掉了,走之前跟他說了什麼?他怎麼聽不清了。
慕容欣神色複雜的看著那些人一個個離開了,到最後,只剩大武一個人,臉色灰敗的坐在凳子上,坐在一堆混合著銀子的桌子碎片裡,對比著白花花的銀兩,顯得極為諷刺。
慕容欣轉頭看向慕容長松,他把剛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如今同樣神色複雜。
慕容欣拉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一起下去。
兩人輕手輕腳落了地,正好在茅草屋木門口,慕容長松靠近她耳邊,輕聲問道:“還去找他嗎?”
沒關緊的房門被風一吹,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仿若行將就木的老人。
慕容欣盯著門看了半晌,點了點頭。
大武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秋日的冷風嗖嗖吹過,吹到他心坎裡,吹得他心中發冷。
是他變了嗎?他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他們好,可是為什麼?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呢?
他慢慢抱頭蹲下,眼睛有些乾澀,似乎想流出一些液體溼潤一下,只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許他流淚。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都走吧,都走了剩我一個人才好,不用受你們拖累,我大武能混得更好。”
“是嗎?”
誰?突然聽到房間裡有突兀響起的女子的聲音,大武猛得抬頭,這才看見了一直默默站著的慕容欣。
慕容欣看到他現在這幅失落的模樣,一臉嘲諷的說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眾叛親離?可笑,你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真該慶幸你的那些同鄉們都離開了,否則,我連他們都不會放過。”
房門又是一開,慕容長松跟著走了進來,見狀,大武迅速的把地上的銀子撿起來,抱在懷裡,一臉警惕的看著兩人:“你們在做什麼?強闖民宅?”
“哼,”慕容欣冷哼了一聲,慢悠悠地四處打量了一番,一邊打量一邊嘖嘖有聲:“家徒四壁?屋頂上還有漏洞?嘖嘖,真慘,怪不得你會做出來坑蒙拐騙的事兒了。”
“你!”大武一聽見她這麼說,立刻指著她瞪圓了眼睛:“你,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要臉嗎你?”
慕容欣不屑的切了一聲,轉過身來,面向大武說道:“看在你還有幾分情誼的份上,把錢拿來,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了。”
如果他們剛才的談話都被她聽到了,那很明顯,她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
大武偷偷地打量了她一下,她怎麼不生氣?這會兒不應該暴跳如雷嗎?
在心裡思量了許久,大武下了決心,看著慕容欣說道:“不過一百八十兩的銀子,你何至於此?能開酒樓的老闆,連這點銀錢都缺嗎?”
慕容欣抱著手臂靠在牆邊,挑著眉頭斜眼看他:“我是不缺,但是關你什麼事兒?我的錢,我拿去扔糞坑裡都不想給你。”
聽到慕容欣這麼說,大武臉色立刻難看起來,當初他不過是被那人說動了心思,這才一咬牙賭了一把,富貴險中求,一百八十兩,他哪怕吃不喝在大京要給別人做三年的工才能拿到,如今不過費些嘴皮子,他怎麼說也是賺的。
但他千算萬算,算不到他那些兄弟們抗拒他的行事方式,也沒算到慕容欣轉頭就跟了上來,還在屋外聽牆角。她這種富貴的人家值當的為了一百多銀兩就要跟到別人家門口,還在外面聽了半天嗎?
大武看了慕容欣一眼,神色有些憤懣不平,但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別的好的退路,只能把錢給她,讓她放自己一馬了。
於是思量再三,大武動了動身形,輕手輕腳走上來把銀兩放在了慕容欣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