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拒絕了王俊才,這個老頭還真的是挺固執。王俊才不禁頭大了,你說這個商場就算再有什麼特殊意義,你賣了它,它不還一直在那裡立著嗎。只不過就是歸屬權發生了變更而已,難道說商場不屬於曲店村了,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了嗎?真的是讓人無語了,現在商場半死不活的樣子,對曲店村的村民也是一塊很大的損失,要不然村裡每年可以省下幾百萬的現金,如果賣掉還有幾千萬的收入,這對村民絕對是超級福利。可偏偏那個固執的老頭堅持認為只要村子擁有這個商場,就可以保佑村民祖祖輩輩平安,這簡直是沒有道理,迷信得可笑。
王俊才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要不然做事也不會取得成功了。他考慮再三,決定從曲店村村民身上下功夫,你李廣生再牛逼,你只不過是替老百姓掌握權力而已,全體村民才是村子權力的主體,只要村民大多數都同意了,你一個退休的老傢伙能阻擋了什麼呢。想到這,王俊才想起曾經跟村委會傳達大爺的聊天,從話語裡王俊才能聽出,他對李廣生是不滿的。只要找到他,讓他在村民間一傳播,相信很快全村就會知道的。到時候恐怕不用自己費心,村裡就會同意賣給自己了。
對,就這麼辦。想到這,王俊才決定晚上去找一下傳達大爺,請他喝點小酒,把事情說給他。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晃了晃有些發沉的腦袋,坐上車去了曲店村。由於自己剛剛和村委會的人喝了酒,他怕有人認出自己,就讓王國慶把車停在了離村委會稍遠的地方。他先派王國慶去打探一下村委會還有沒有人,白天上班的傳達大爺還在不在,如果下班了,打聽一下他家住在幾棟幾號。
王國慶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他打過電話來說村委會已經沒有人了,不過白天上班的傳達大爺還在,他問了一下,老頭應該是一上二十四小時的班,現在正準備張羅著吃晚飯呢。王俊才一聽大喜,他讓王國慶去找個飯店弄兩個下酒菜,一會兒送到傳達室來。接著他下車後從車上拿了兩瓶好酒兩條好煙,放到袋子裡提著去了村委會。
到了村委會,果然大門緊閉,不過傳達室還亮著燈光,王俊才看到傳達大爺正在吃完飯,看上去吃的很簡單,桌子上只放著一個飯盒,估計是家屬給送過來菜,看裡面就是簡單的青菜豆腐,估計家裡條件不是太好。想想也是,如果家裡條件稍微好一點,這個歲數了家人肯定不讓他再來幹這種活了。
王俊才上去敲了敲窗戶,大爺看到是王俊才說道:“是你啊,小夥子,領導們都下班了,你明天再來吧。”王俊才笑道:“大爺,我來不是找領導的,是特地來找您的,我想找您嘮嘮嗑,不知道你歡不歡迎啊?”大爺一個人正無聊呢,有個人陪著說話也好。因為王俊才來過兩次了,中午也跟著村領導一起吃過飯,所以他放心地開啟大門,把王俊才讓到傳達室裡。
王俊才把菸酒放到桌上,說道:“正吃飯呢,大爺。”大爺說道:“是啊,老闆剛送來的飯,我正準備吃呢。”王俊才說道:“我也沒吃呢,要不咱們一塊。”大爺非常豪爽地說道:“行啊,不過就這點菜,你想吃就將就著點吧。”王俊才見大爺這樣,心裡很是感動,對一個陌生人大爺一點也不吝嗇,這就是樸實的老百姓啊。他說道:“大爺,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我是讓你等一下,我讓人去買下酒菜了,一會兒就來了。”
正說著呢,王俊才看到王國慶提著兩個袋子站到了傳達外面。王俊才過去開啟窗戶,把袋子拿進來,把車鑰匙遞給他,就把窗戶關了。王國慶知道自己該去哪,一般這時候,他都是自己出去找飯吃,然後回車裡等著或在附近轉轉,領導司機的工作就是這樣。王俊才把袋子裡的餐盒拿出來一一開啟,王國慶買了四個菜,一個紅燒排骨,一隻扒雞,一個黃瓜炒蝦仁,一個幹炸帶魚,還買了五個燒餅,一份西紅柿雞蛋湯。
四菜一湯,足夠兩個人吃的了。大爺顯然是個愛吃之人,看著桌上的菜雙眼都放光了。王俊才笑著拿出一瓶白酒,對大爺說道:“大爺,也不知道你這上班能不能喝酒,要不咱爺倆喝點。”大爺早把什麼規定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再說了以前他晚上值班,也經常自己喝點小酒的,今天巧了就剛好喝完,還沒來及去買呢,看王俊才把酒拿出來,兩眼不只放光了,恨不能快蹦出來了。
他趕緊拿出杯子,怕王俊才嫌髒還用開水燙了一下,然後把杯子一邊一個放到桌上。王俊才配合默契,果斷把酒開啟給兩個杯子都滿上,然後說道:“大爺,你看咱倆在這喝酒怎麼說也不好,別讓外人看見,要不咱拉上窗簾吧。”大爺一邊說著對對對,一邊過去把窗簾拉上,這樣屋裡就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了。王俊才放心地舉起酒杯說道:“來,大爺,我敬你一杯,感謝你那天對我的幫助。”
大爺趕緊端起杯子,滋溜喝了一大口,說道:“好酒,味道就是比我常喝的大麴強。”那是自然,這是王俊才平常預備著招待客人的酒,每瓶都在一百塊以上,當然比幾塊錢的大麴好喝了。王俊才笑了笑拿起一次性筷子,示意大爺吃菜,不一會兒,一杯酒下了肚。王俊才開始說正事了,他開啟盒香菸遞到大爺面前問道:“大爺,我叫王俊才,你看咱爺倆也算熟人了,我還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大爺笑呵呵地接過煙點上抽了口說道:“還尊姓大名呢,老漢我叫曲建國,對了小夥子,看你們中午出去喝酒,是不是買賣談的順利啊。”王俊才很喜歡曲大爺,他會把話題主動往關鍵的地方引。王俊才放下筷子嘆了口氣說道:“哎,哪有這麼簡單啊,不行啊,談來談去,老書記李廣生就是不同意啊。你說多好的事啊,那個商場現在不死不活的,每年村裡還得往裡貼幾百萬。如果村裡賣給了我,我老闆,每年省下幾百萬不說,還能給村裡換回來幾千萬的現金。兩下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老百姓每個人得分多少錢啊,可李廣生死活不同意。”
說到這,王俊才害怕曲建國不明白,特意停頓了一下,給他一定的消化時間。曲建國雖然年歲大了,可他沒有糊塗,村裡一共兩千多人,幾千萬就是每個人能分一兩萬,那可不是個小錢,他現在看傳達一個月也就三百塊工資,兩萬塊頂他幹六七年了。他興奮地說道:“李廣生他為什麼不同意,他有病吧。”王俊才說道:“誰知道他發了什麼瘋,非得堅持說那個商場建在村裡的風水寶地上,就是賠錢村裡也得養著,只要養著,村裡就會興旺發達,村民就會世代平安。”
曲建國聽完直接就罵上了:“放他孃的狗屁,是保佑他自己興旺發達,保佑他自己家人世代平安吧。”王俊才一看有戲,繼續說道:“我覺得他這是迷信,您想啊,那個商場不管是誰的,它都在那裡立著,我又搬不走,要是鎮著什麼東西還照樣鎮著,怎麼可能像他說的那樣,換了主人就不保佑村子了,這簡直讓人費解啊。”曲建國說道:“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外人,我這些年聽說李廣生當書記時撈了不少錢,我估計他堅持不賣不是風水的問題,恐怕是裡面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害怕把商場賣了會暴露出某些問題,才堅持不賣的。”
王俊才聽完不由得疑惑了,如果是這種可能的話,這商場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比如賬目不清之類的事情,他更應該及早把他賣了才對,一賣遮百醜,裡面再有貓膩賣了不就沒處查的了嗎。買家又不看他的賬目,只買他的物業,又不是接收整個商場,估計不可能是這方面的原因。不過這事估計曲建國也不清楚,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王俊才說道:“曲大爺,這些話你可別到處亂講,小心當官的報復你。”曲建國說道:“我才不怕呢,我們姓曲的可是村裡第一大姓,他姓李的才排第二,比曲姓少多了,我會怕他?當初祖墳搬遷我就不同意,是李廣生硬逼著我們搬的,聽說他從遷墳補助款中就撈了不少錢,這簡直是太沒人性了,拿我們老祖宗的屍骨賺錢,也不怕先人從墳地裡爬出來找他。”
王俊才一聽,這個可能是真正的原因,李廣生如果貪墨了百姓的墳地拆遷款,還真有可能害怕老祖宗從地下出來找他,所以才堅持不賣商場的。或者他當時請人在商場做了法,或留了符什麼的,他害怕易主後被接手者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去掉,所以才死活堅持不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