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趙爾容整個人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不等趙幼白要抱著她像以往那般撒撒嬌,訴說自己這麼些天來的辛酸,她便神色凝重地按住趙幼白的肩膀。
“幼白,聽阿姐說,你不能待在侯府。”
趙爾容低語話罷,一路拉著趙幼白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神色緊繃著,如臨大敵的模樣令趙幼白都不敢出聲問什麼。
少女張望著四周,她只覺得有點兒奇怪,這一路走來竟沒瞧見什麼侍從婢子。
饒是趙幼白懵懂,向來不愛會觀察到這些細枝末節,她也能感覺得出來,府裡太不正常了。
幾日前,把她趕走時,大房三房那些人還那般地囂張,命粗壯的僕婦將她推出門外去的,那時候的侯府,可絕不是像現在這樣空蕩蕩的啊。
隨著阿姐進了沉香閣,等看著絳蘇仔細地關上房門,趙幼白一回頭,就著實被屋內的場景嚇了一跳。
屋子裡歪坐在地面上四五位婢子,瞧著她們那些一動不動的模樣,乍眼一看過去,叫人覺得這真是好一片的命案現場。
趙幼白下意識怯生生地躲在趙爾容身後,幾乎語不成調:“阿、阿姐……她們死了?”
想起了剛才趙爾容說的話,趙幼白慌張不已,拉住她的手,眼角復又開始溼潤:“阿姐,這裡太危險了,你和我離開好不好?去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我們……安穩下來再去尋爹爹……”
她真的太害怕了,只要一想到阿姐和哥哥,會因為爹爹那莫須有的罪名而惹上什麼殺身之禍,她就緊張又惶恐。
從小到大,她就沒離開過他們身邊,如今不過才在外面獨自住了幾日,她就已經覺得恐慌不已了,若是以後要眼睜睜地看著至親的家人涉險,她一個人……會活不下去的。
“只是藥暈了。”
趙爾容應了一聲,趁著趙幼白髮呆愣神的工夫,她不知從哪裡翻出一個鼓囊囊的包袱,示意絳蘇接過去:“這裡的情況太複雜,阿姐不便與你多說,你只要記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包袱裡有我備下的細軟盤纏。”
趙幼白帶著水光的眸子不覺睜大了些,迎著她這般迷茫的眼神,趙爾容心裡頭忍不住地一軟,但很快又硬了下來。
“聽阿姐的話,幼白。”
趙爾容替她將額邊的碎髮拂好,柔聲道:“除卻包袱裡那些傍身的東西之外,還有一樣東西最為重要。”趙爾容頓了頓,吩咐摟著包袱的絳蘇:“絳蘇,你且在外候著。”
話落,她拉著趙幼白進了裡間,四下無旁人在場,趙爾容從衣襟內裡翻出一塊半隻掌心大的銅牌,慎重地交到趙幼白手裡。
“這是……”
趙幼白呆呆地看著掌心那塊並不起眼的銅牌,她這還是第一次見阿姐拿出這樣的物件,這東西不是金銀玉器打造的,瞧起來不值什麼錢,牌面上也沒有什麼紋路式樣,若是丟在大街上,頂多只會被小孩們踢著玩兒。
“這是珍餚齋的令牌,世上僅有三枚,你拿著它去齋裡找店主,他會護下你的。”
趙爾容上下打量了趙幼白一番,她搖搖頭,摘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換在趙幼白的身上,趙幼白捏著那枚令牌,慌張又無措:“阿姐,你這是做什麼?我走了,你該怎麼辦?”
趙爾容為她打理著衣裳,卻不理她這帶著哭音的問話,自顧自地叮囑道:“出門在外便不比在家中了,衣要穿暖,飯要吃飽,否則凍壞餓壞了身子,會叫阿姐心疼的。”
“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