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待許紹帶著人趕往城外時,有些意外地撞上了在昨夜就被他派去林中蹲守的將士。
“許大人……”
見著許紹,那位因潛伏需要,而把自己偽裝得狼狽的將士面上浮現喜色,他忙迎上前來,急切切地開口道:“您來的正好,卑職遇見了太子殿下,原還想進城與您通報一聲就見著您來了……”
說到後面這話時,那將士眼裡盡是忐忑和隱約的激動神色,聽得許紹一愣,忙道:“還不快帶路。”
果真如趙景淮所想的那樣,太子已經到了城外,但……既然已臨城下,太子為何不進城來,反而還來了這後頭的林中?
許紹的一頭霧水在親眼見到謝矜北後,這才恍然消除掉了。
方至將士說的地兒,遠遠一打眼便瞧見不遠處的男子一身黑紅交領長袍,外罩一件暗赭色大氅,黑靴沾染著泥濘,瞧著有些與他風姿不匹的疲態。
許紹迎上前去,心裡抖了兩抖,就要跪拜下去:“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可他的膝蓋才彎下去,許紹的手肘就讓人給穩穩地托住了,許紹臉皮抖了兩抖,他抬頭看去,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那是太子的侍衛扶敘,許紹認得。
許紹鬆了口氣忙撒開了手,後知後覺地擦擦腦門上的汗,要是扶他的是太子殿下,那可當真是折煞他了。
謝矜北站在略高的土丘上,雙眸望著不遠處已然結了冰的河面,清朗的嗓音遞至許紹耳旁:“出門在外,許大人不必多禮。”
“是。”
許紹自然應好,他在一旁候了片刻,卻也不見謝矜北下達進城的命令,許紹悄悄抬了腦袋,順著身旁這位殿下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那處湖泊邊,正有三兩個黑衣男子在彎腰做著什麼。
許紹滿腹疑惑,直至那位領路的將士偷偷靠過來,給他解釋:“許大人,那幾位都是殿下身邊的,聽說殿下覺得敵軍很有可能會從這邊偷襲我軍,便命了他們撒上能融冰的藥粉。聽說不光只有這麼些人,還有好幾位隱在林中暗處蹲守去了,您瞧,如此一來便不在需要卑職們在此地守夜了罷?”
許紹聽得心裡歎服不已,從前太子殿下與趙景淮便相交甚篤,果然,若非一路人,怎麼可能玩得到一塊去。
難怪太子殿下到了旬陽,卻遲遲不進城門,就是為了忙這事兒,不論突厥還是北羯要往這道走,定然要派人前來勘查再埋伏,所以要破壞他們的計劃,定然不能宣揚太過,
只是聽到後頭,許紹便板起了臉:“我看你們這兩日是閒壞了罷,無妨無妨,等過兩日便該要好好讓你們鬆鬆筋骨了。”
那將士聽得不敢再答話,倒是讓一旁的謝矜北微微側首過來:“許大人也覺得北羯突厥會再挑釁出兵?”
“這……臣哪有這般謀略,其實是昨夜趙大人與臣言說的……”
許紹慌張得不行,從前在長安他雖任兵部侍郎,但卻因著兵部尚書馮竭不甚喜歡他的緣故,打壓之下,他便甚少見過這位被天下人稱頌的儲君殿下,只知他君子端方,是天下公子的楷模。
如今得見殿下,還是這般近距離地說話,他竟是表露出了從前鮮少有過的慌亂,倒像了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