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天過後,遠處的天空之下,難得地揉匝下細碎的陽光,可照耀之下,令人絲毫不覺溫暖。
女子微微掀起了長眸,眼底的光繁雜,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
焦慮之下,趙幼白難得心生了些叛逆心理,趁著掌櫃給她們送完飯食後閉店午休的間隙,她領著絳蘇悄悄溜出了珍餚齋。
東大街大部分是平民的居所,這裡的人雜糅著三教九流之輩,朝廷的手又難以管轄得這般長,這條街便頗有些混亂。
幸好出來前,趙幼白帶上了前兩日令絳蘇吩咐去讓人買的幕籬,白紗遮掩著貌美的面容,自然能夠擋掉一些人不善的目光。
這次出來,趙幼白並非只是光憑一腔莽撞的熱血,她亦有謀劃,她要去找個人。
解決現在不管是斡旋還是逃跑都兩難的困境。
如今的宮中雖後位空懸,但早年間在陛下還是皇子時,就以側妃的名分陪伴君側的良貴妃,在先後逝去後便獨受恩寵,攝六宮事已有數載。
關乎良貴妃的事,都與趙幼白沒多大關係,重要的是良貴妃膝下的獨女九公主謝姮,乃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而趙幼白曾是謝姮的伴讀。
因而,兩人相交甚篤。
謝姮千嬌百寵著長大,與趙幼白不遑多讓,不過她雖身份高貴,卻頗嚮往宮外的天地,每每趙幼白按日子進宮去探望她時,謝姮都要讓她帶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兒,和一些街攤上的小吃。
今日就是三十了,是從前趙幼白每個月都要進宮的日子。
“姑娘……”
即便趙幼白戴上了幕籬,用白紗擋去了那姣好的容貌,但她那窈窕的身姿在這遍地平民的街巷中,仍舊惹眼得不行。
絳蘇環顧了一眼四周,不安地扯了扯趙幼白的袖子。
趙幼白自然是注意得到周圍眾人若有若無的打量,她暗暗地深吸一口氣,脊背繃得有些緊。
到底是她太輕敵了,只知道從前自己和阿姐出門時,帶上幕籬和護衛,一路上都是安安生生的。
可她卻忘了,此時她腳下踩著的地盤,乃是長安城裡最魚龍混雜的地兒,曾經她和阿姐來的時候,身後如影隨形的侍衛那也不是開玩笑的,可如今她的身邊沒有阿姐,也沒有武功極佳的侍衛。
趙幼白顫著指尖,反手拉上絳蘇同樣有些輕抖的手,她定定神,衝絳蘇細聲道:“我們……跑!”
砸過來的風吹起她掩面的白紗,趙幼白拉著人裙裾飛揚間,還不忘伸出手去壓下它,怕讓人瞧見自己的臉。
身後那些蠢蠢欲動覬覦已久的目光先是一愣,看著前頭那兩抹影子就快要跑遠了,這才有人恍然醒神過來,惡聲惡氣地喊:“一個個是眼珠子不會轉了?快追——”
身後的人緊追不放,絳蘇怕得很,卻還是咬咬牙讓趙幼白放開自己:“姑娘,奴婢往那邊走引開那些人,您就躲在這邊……”
絳蘇反過來抓著她,要讓趙幼白藏身在巷子裡不起眼的一隻簸箕裡頭,可趙幼白哪裡肯她這樣為自己不要命。
她拽著絳蘇,一路往那巷子深處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