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找個盤子。”我向身側的男人發出指令。
梁駿彎身從另一個櫃子找來盤子,意興闌珊的遞了過來:“煮花生做什麼”
“吃啊,不然拿出來看,拿出來玩啊”我不去接盤子,白了他一眼,“大少爺,麻煩你用水沖沖它好嗎那麼厚的灰塵你看不見啊”
梁駿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將盤子對著嘩啦啦的水流開始衝,衝完了片刻以後將盤子遞到我的眼前,不滿的說了一聲:“這下,可以了吧”
“大少爺,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難道你媽媽沒教你怎麼洗碗嗎麻煩你用手搓一搓,好不好”我的情緒已經開始失控,指著盤子邊緣上的灰塵,氣呼呼的說道。
梁駿漫不經心的噢了一聲,低著頭認真的對著自來水搓起盤子來。
“給。”他抬頭對著燈光將盤子認真仔細的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灰塵以後遞了過來。
我接過盤子,將煮好的花生倒了進去,然後倒了少許的食醋又放了一些麻油,一盤下飯的小菜便煮好了。
我笑盈盈的看他,捏起一粒花生遞到他的嘴邊,示意他吃下:“嚐嚐鹹淡是否適中”
“能吃嗎”梁駿狐疑的看我一眼。
“吃吃看,能不能毒死你。”我黑著臉看他。
對方勉為其難的張開嘴,吃相極為斯文的咀嚼了起來。
“怎麼樣,鹹了還是淡了”我問。
“湊合,能吃。”半晌對方開口說話。
我捏起一粒,放入嘴裡,嘎巴嘎巴的吃起來,自我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
“粥好了,快去盛。”我將鹽水花生端到餐桌上,對著身後發愣的梁駿嚷嚷了一聲,“你不餓啊”
“噢。”對方怔了一下,開始恢復了正常,找來兩隻空碗,洗了乾淨又將筷子也認真的清洗了一邊。
紅豆大棗米粥,吃在嘴裡香糯爽口。這一頓飯,梁駿吃的比我都多,我喝了整整三大碗,他比我還多一碗。
我不禁感慨,突然覺得自己的廚藝瞬間大放異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認可,不禁大言不慚的笑著說道:“我的廚藝不錯吧”
梁駿放下筷子,認真的看我:“還行吧,湊合著吃,反正餓的緊,有的吃就不錯了。”
“湊合”我不禁的撇撇嘴,表示不信,“鍋底都快被你舔乾淨了,你還說湊合”
“有嗎”梁駿難得臉紅,起身走到客廳不再看我。
“梁大少爺,你臉紅什麼你心虛什麼”我跟隨他的步子,挨著他的邊緣坐了下來。
“去洗碗。”梁駿整個身子慵懶的陷入了沙發裡,睡意沉沉的說,“不洗也行,不洗你就別想去見你的行川哥哥。”
我抬腳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極不情願的去收拾碗筷。待洗刷乾淨以後,他已經死死的睡了過去。看樣子,他是真困,就連杯子摔碎的聲音都沒能將他吵醒。
秋天的夜裡有些清涼,我從臥室的櫃子裡找來了稍微厚實一些的毯子給他蓋上,這才放心的坐回沙發上。
靜謐的空氣微微傳來梁駿平穩的呼吸聲,我起身將客廳的燈關上,瞬間漆黑的夜幕裡看不清一絲光亮。但內心被刻意忽視掉的灼熱感,在越發漆黑的深夜裡變的更加肆無忌憚。
有些致命的疼痛,就像烙鐵一般的灼熱,它能沿著你的五臟六腑穿透你整個細密脆弱的神經,我不知道我這種來自周身緊鑼密鼓的窒息感算不算灼熱的疼,但是我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我不用閉眼,就可以在黑夜的空氣裡幻化出夏行川溫文爾雅的熟悉面孔;我不用閉眼,就可以在漆黑茹素的靜謐裡感知到夏行川岌岌可危的生命發出脆弱般的空靈;我不用閉眼,就可以感知到身上某個遊離的靈魂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吶喊,那是生命的伊始,他在茁壯健康的成長,然而,我卻要將它從身上徹底的抽離,沒有一絲情感的抽離
迎來了無數個東昇日落,卻沒有哪一次會像是現在一樣,惶惶不安的同時還要徹底的悽惶。
陽光一縷一縷的穿過紗幔,隨著一絲清涼的秋風漾在臉上,暖暖的似情人的雙手。
梁駿的私人住處,坐落在黃浦江邊上,確切的說,是在外灘邊上。房子不大,一室一廳,卻勝在視野好,地段好,放眼望去,滿眼的繁華。寸金寸土的地方,說到也不過如此。
我站在寬大的落地床前,心底莫名的傷感和孤寂。
感嘆時光無情又太過於矯情,然而它卻實實在在的摧殘著你的靈魂,又侵蝕著你的,它讓你慢慢的老去,讓你渾身所有的器官日漸消亡的同時又不得不痛徹心扉的感受人情冷暖、感受生離死別、感受欲哭無淚的決絕
這就是人生,沒有誰的人生會乾淨的像一張白紙一樣,純淨的令人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