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風寒,一陣風吹過斗篷,吹的坐在馬上的人打了個噴嚏,李玄竟翻身下馬,走入府中。
正赤拳以“切磋武藝”之名動手的李大將軍和李玄容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向他看來。
李玄容眼裡是嫉妒和濃濃的不甘:手掌隴西軍又如何?隴西軍如今烏煙瘴氣的,哪及這帶著爹的私兵偷偷跑路,立了功的二弟強?新皇登基,二弟被重用,是當之無愧的陛下近臣。他呢?他算什麼?
李大將軍則是滿臉的複雜:兒子比老子還厲害,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李玄竟抬手向面色各異的李玄容同李大將軍抄手施了一禮,道:“父親、兄長,此一行玄竟帶回的禮物都在外頭的馬車裡。陛下那裡有召,我待趕往宮中,便不多留了。”
李大將軍道:“那你便去吧!”
李玄容冷哼了一聲:什麼禮物不禮物的,當他聽不出來這是二弟在炫耀自己為陛下辦差?
對上父兄的態度,李玄竟也不以為意,輕哂了一聲,出了府,再次翻身上馬,向皇城而去。
待到下馬走入皇城時,鼻尖一涼,李玄竟抬頭,卻見紛紛揚揚的雪片自空中飄落了下來。
下雪了。
李玄竟定了定神,大步向金鑾殿的方向行去。
這個時辰,陛下當在上朝。
王散一派的一個武官出列,正在上奏匈奴近些時日數次出兵來犯之事。
“入了冬,那匈奴的不毛之地存糧告急,近些時日數次擾我大周邊境。”武官說道,“幸而晉王戍守邊境,”當年的趙小將軍被誤認死,曾被先陛下追封為晉王,如今人回來了,自然還是晉王,那武官說道,“沒有讓其攻破漠北城。臣以為晉王驍勇,不若由其率兵直入漠北,長驅直入,直搗匈奴王庭,一舉解決此事……”
話未說完,便有武官出列,開口便是一句髒話:“解決你娘個頭!”
被打斷的武官氣的面紅耳赤,直跳腳:“殿前罵人,你好大的膽子!”
武官道:“還不是你這廝胡說八道?”雖是語氣依舊強硬,可眼角餘光卻忍不住向上方的陛下看了過去。
垂簾連晃都沒晃一下,恍若沒有聽到一般。
當然,沒聽到是不可能的,只是陛下這不動聲色的功底修的越發深厚了,讓人分不清喜怒。
眼看陛下沒有反應,武官遲疑了一刻,大著膽子挺胸說道:“匈奴入了冬,我邊境將士就不入冬了?你是整日在軍中操練,操練的忘了真正打起仗來是怎麼回事了吧!”
“這大冬天的,那匈奴人皮糙肉厚的,倒是早已習慣了那等氣候和地勢,我等邊境將士卻不是匈奴人,是漢人,不習慣氣候、地勢便不說了,這一入匈奴地界,風沙萬里的,萬一迷了路,莫說打匈奴人了,就連回來都是大問題!”
這倒不是胡說八道!此前,確實有記錄記載,前朝有一隊兵馬氣勢洶洶的出去打匈奴,結果在匈奴地界上迷了路,轉了三天才回來。人一個沒打著便算了,還折了十來個自己人,一時被傳為笑柄。
“別打了,守住漠北城,莫讓匈奴人打進來就是了!”武官說道。
先前被打斷的武官聞言,頓時冷笑了起來:“所以,你是要做那縮頭烏龜,只被匈奴打,卻不主動出擊?”
另一個武官毫不示弱的回懟:“那你呢?豈不懂窮寇莫追之理?白白折損了兵馬算誰的?”
“我大周兵將如狼似虎,豈會懼怕那宵小?”
……
還未走進殿中,便聽到了殿內傳來的爭執之聲,李玄竟忍不住搖了搖頭,待要進去稟報,有人卻自一旁的側殿裡出來,喚住了他。
“李將軍!”
整個皇城後宮的主人只有一位,能出現在這裡的除了她還有什麼人?
李玄竟連忙對走出來的女子施禮:“臣見過娘娘!”
女子朝他笑了笑,說道:“殿中正在爭執。”
王散那派的人執意要追入匈奴王庭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可這等氣候之下,再加上完整的匈奴地圖並未繪製完成,確實不適合追擊。
可若是不追,躲起來,被王散那派的人罵作“縮頭烏龜”確實面上有些過不去。
更何況,不管是先陛下還是如今的陛下,都是作風強硬的帝王,王散那派的人便是瞅準這一點,才會拿此事大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