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偏殿驚魂
皇後氣沖沖的回到宮中，她神情陰沉，想起皇上在沉璧軒對我的維護像根刺般紮在她的心頭，越想越生氣。
丫鬟端著一盞熱茶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輕聲道：“娘娘，喝些茶吧，散散氣。”
皇後猛地一揮手，將茶盞打翻在地，驚得伺候在旁的丫鬟立刻跪下，低聲請罪：“娘娘恕罪，是奴婢做得不好……”
“滾下去！”皇後厲聲呵斥，丫鬟慌忙退了出去。
寂靜重新籠罩了寢殿，她咬牙切齒地低語：“明亮……你真以為有皇上護著，本宮就奈何不了你？”
皇後胸口怒火翻騰，腦中飛快地思索對策。自從上次毒殺我不成後，皇上對我的膳食格外謹慎，每天都有專人保證我的膳食安全，這讓她再也無從下手。但她很快停下腳步，目光一凝，低聲冷笑：“不能對明亮下手，那便換個人。”
她緩緩坐下，唇角勾起一抹狠辣的笑意：“林楚蕭。”
她想到林楚蕭與我如今同住沉璧軒，又因白日的事結了怨，若林楚蕭突然暴斃，再把罪名嫁禍給我……皇後的笑意愈發深沉，眼中透出濃濃的惡意：“只要罪名落到他頭上，皇上就算再寵他，也護不住一個罪人！”
“來人。”她聲音一揚，語調透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吳嬤嬤匆匆趕來，她慢悠悠地開口：“嬤嬤，本宮有件事需要你去安排。可記得，事成之後，你必有賞賜。”
吳嬤嬤看著皇後臉上的冷笑，心頭一凜，垂首應道：“是，娘娘。”
風波平息後，潘青和林楚蕭都已被禁足在各自的住所。皇上在親眼看著禦醫給我處理完傷口後，也回到崇政殿開始批閱奏章。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平靜，然而我不知道，皇後針對我的一場陷害正在悄悄展開……
夜晚，我走到沉璧軒的偏殿門口，屋內光影時而明滅。偶爾傳來幾聲斷斷續續的琴聲，低沉而幽怨。
我推開門，林楚蕭的背影靜靜佇立在燭光中，雙手正緩緩除錯琴絃。他沒有抬頭，只是專注地撥弄著琴絃，彷彿知道我會來，正在等著我的審判。
我站在門口靜靜了看了他一會才緩步進入：“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我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些許質問。
林楚蕭沒有回答，手指撥動琴絃，彈奏出一曲低迴婉轉的旋律，那琴聲像是壓抑了千言萬語，又像是無言的辯解。
我嘆了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偏殿裡冷冷清清，幾乎沒有多餘的陳設。再看他，臉色蒼白，目光藏在暗影裡，讓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想不到啊，我把你當兄弟，你卻背叛我。”我的聲音中帶著些慍怒，“要不是皇上護著我，今天我早就被皇後發落了。”
琴聲在我話音落下時，突然一滯。他的手指停在琴絃上，僵了一瞬，卻很快繼續彈奏起來，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
“這人啊，總是得到一點就想得到更多。”我冷笑一聲，繼續說，“當初潘青那樣淩辱你，把你當成狗一樣使喚，你都沒有反抗。現在來到沉璧軒，偶爾還能得皇上的探望，你卻不知足了，還敢算計我。”
琴聲驟然停下，他的手懸在半空中，緩緩放下。他低著頭，聲音嘶啞卻清晰：“我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誰有像對你這麼用心，用心得讓人嫉妒。”
他抬起頭，目光如深潭一般，看著我，帶著濃濃的不甘。“嫉妒會讓人發狂，知道嗎？”他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我已經這樣了，你不必再說什麼。我也不指望你原諒。”
我冷冷地笑了一聲，目光掃向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和感慨：“我現在倒是真懷念沈唸啊！他與你一樣，都眷戀著皇上。”
林楚蕭的眼神微微一變，卻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頭，像是刻意避開我的目光。
“可他跟你不同，”我繼續說道，聲音低沉卻直刺人心，“他是因我而死的。可是到最後，他都沒有恨我。他還幫我把破損的衣裳補好。”
燭光在林楚蕭的臉上投下不安的陰影，他的喉結動了動，卻依舊一言不發。
“而你呢？”我輕輕嘆了口氣，語氣裡摻雜著失望和無奈，“我們同住一宮，朝夕相處，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卻轉過頭來害我，真是叫人寒心！”
他的手輕輕劃過琴絃，對我說了聲“抱歉”。一聲微弱的音符在夜色中消散，我站在那裡，看著他，心中一時複雜難明，既有憤怒，也有些許莫名的憐惜。這場風波，似乎平息了，但許多東西，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第二天一早，林楚蕭的丫鬟端著早膳，輕輕推開偏殿的門走了進去。殿內一片寂靜，唯一的燭火已燃盡，只剩一縷青煙繚繞而上。
丫鬟見林楚蕭趴在書案上，身子微微伏著，好像整夜未曾休息。她輕聲喚道：“公子，怎麼起得這麼早？”
沒有回應。
丫鬟將早膳放到桌上，走到林楚蕭身旁，柔聲勸道：“公子，早膳送來了。”
依然沒有動靜。
丫鬟愣了愣，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湊近幾步，輕輕喚道：“公子……公子……”
林楚蕭依舊沒有反應，他伏在案上的身子似乎透著一股詭異的僵硬感。丫鬟的心猛地一沉，手指顫抖著伸過去，輕輕觸碰他的肩膀。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她驚慌失措地叫了幾聲：“公子！公子！”
顫抖的雙手慢慢將林楚蕭的身體翻轉過來——
“啊——！”丫鬟一聲尖叫，猛地倒退幾步，將桌上的餐盤打翻在地。
林楚蕭的臉上七竅流血，他雙眼瞪得渾圓，面色鐵青，嘴角隱約有暗紅色的血跡。整個人的模樣恐怖至極。
驚叫聲驚動了整個沉璧軒。
我匆匆趕到偏殿，見到林楚蕭倒在地上，一股寒意瞬間蔓延全身。我定睛一看，林楚蕭的死狀一目瞭然，明顯是中毒而亡。
“怎麼回事？”我強壓著心頭的不安，蹲下仔細檢視他的屍體。
我的眉頭擰成一團。他是因為憤恨而自殺？還是……被殺？
林楚蕭的丫鬟跪在地上，哆嗦著說道：“明公子，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公子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
“先別哭。”我打斷了她，掃視著四周的宮人，語氣冷冷的：“立刻去稟報皇上，把偏殿封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站起身，看著林楚蕭瞪大的雙眼，心頭一陣沉重。隱隱感覺他的死，又是沖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