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水滴落桌面,穿透濃霧,而緊跟著這一連串的響動,降臨的卻是寂靜。他仍皺著眉,強烈而震顫,彷彿本身已有痛苦,卻不乏威懾地用那張醜陋的面目,仍看前方,唇上胸前都沾著灑落的飯食。肌肉和血管在他的體表如自有主張般蠕行,雲霧,像在山間變換,竟漸漸淡了,因人開始放下,熄滅煙鬥。人群變得多麼快,像他們之間存在傳遞的訊號,而這種迅速的變化,實際上不過是因為開頭的某個訊號。緩慢而艱難地,他轉過頭,見在逐漸單薄的煙霧中,有個坐在窗邊的男人,姿態比其餘所有人都顯得沉穩而傲慢,散發著生命中屬於自信和自滿的快樂,翹著腿,將煙頭放進身旁的水缸中,如此熄滅了雲霧,顯示他就是這個群體的,開關,同時——不像先前所想——他,這個醜陋的,自從一個小時前就獨自坐在桌上的人是被逃避和忽視的。
很有可能,從最開始,這餐廳中所有人都在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