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嗎？”李康喃喃低語，然後徑自邁步向前走去，大聲吩咐道：“通知內閣總長、樞密院總長司令，半小時後在大禮堂宣政室召開高層聯席會議。”
“…諾！”方以智回答的時候，突然打了個哆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半小時後，方以智的預感不幸兌現了。
李康仍不死心的在高層聯席會議上丟擲了他的那套'天花減丁'策略。
對於方以智來說不幸，但對於李康來說萬幸的是，這次終於不再是一面倒的道德聲討了，內務總長管仲、海軍司令開風、交通次長蒙恬都旗幟鮮明的選擇支援李康。
這讓李康十分欣慰。
“君上，我們該如何將天花病毒運到河東？又如何不使其在途中爆發呢？”衛生總長李時珍道，他在剛才的表態中既不支援也不反對，但現在從他的問話中，李康可以知道其實在心底他是傾向於反對的。
這個問題確實是關鍵，之前那幫名醫們之所以沒提出來，或許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堅決反對，根本就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而李時珍這個時候提出來，可不是因為他願意為李康的'大計'考慮，純粹是為李康的'大計'製造障礙，讓李康知難而退。
李康記得以前歐洲殖民者好像是透過將天花患者使用過的衣物、被褥販賣給印第安人，從而使天花病毒在美洲傳播開的。
只是他們在路上如何儲存的，如何確保不傳染給自己人的，李康就不得而知了。
單李康是誰啊，他是華夏大元帥幕府大元帥，有不懂的找專業的人問問就知道了。
“這方面李卿才是專家，我正要向你請教呢！”李康直言不諱地說道。
“……”李時珍愣了一下，隨即心裡發苦，先不提他本身就反對這件事，就算他是支援的也不敢為李康分憂，他怕被人戳脊梁骨，更怕無法在醫學界立足。
所以，李時珍想也不想，果斷的搖頭道：“臣駑鈍，想不到辦法。”
【我就不信了，沒了張屠夫，就吃不到帶毛豬了，大不了到時候直接讓種過牛痘的人帶過去。】李康恨恨的想道，反正他也不打算現在就施行，現在河東打得正歡實呢，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將天花病毒運過去，正好幫他們停戰，就好像西班牙大流感在一定程度上結束了一戰一樣。
“君上…”這次發言的是持支援態度的內務總長管仲，所以李康態度十分和藹的朝他點了點頭，鼓勵他說出'高見'。
結果管仲卻一點都'配合'，反而說出了這個策略的一個短板。
“君上，臣下透過觀看這次'天花'的全部資料，發現，被感染者多是身體瘦弱之人，而武者卻無一例，是不是說明，武者對天花免疫，或者說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如此，天花減丁確實可以試試，但臣希望君上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畢竟河東河西習武成風，說不定效果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李康的熱情瞬間降低了一半，不過管仲這席話可不只是潑李康冷水，他還有效的打消了一部分'假衛道士'的顧慮，既然危害不大，那就談不上傷天害理，既然沒有道德層面的顧慮，那麼半推半就的轉而支援李康也就不是那麼令人為難了，畢竟作為臣子，能不要與君上頂剛就最好不要。
這層意思李康很快就領會到了，只要他耳朵不聾，許多人一齊鬆氣的聲音又不是聽不到。
於是，最後大部分堅決反對，變成了多數'可以試試'，只是這一輝煌的成果並沒有讓李康感到開心。但對於這一結果，大部分人還是滿意的。
得到這一結果後，戚繼光和岳飛心裡是既輕鬆又失望，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比開風純粹的失望還要難受。
至此，李康突然激發出來的'天花減丁'策略的討論告一段落。
……
新安鎮和平路上的'李記貼花'，是一家專門販賣剪紙、花黃的私人商鋪，老闆李福以前就是一個剪紙行家，手藝人出身。
“李老闆，昨天跟您這訂的紅雙喜，今天準備好了嗎？”高才茂邁步走進來，對著櫃檯後面忙活的掌櫃的喊道。
李福抬頭看了一眼，立馬認出了高才茂，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昨天這傢伙可是訂了一個大單，他昨夜和兒子一起熬了半夜才勉強完工。
“呵呵，小兄弟來啦，都準備好了…”李福一邊說著，一邊從櫃檯下面擰出兩個大包裹，“您看都給您包好了，一共一邊張，每包五十張，要不您請點一下。”
“自然要清點。”高才茂笑道，這可不是為自己買的，為朋友代辦，必須更盡心，不然到時候一旦出了紕漏，那就太尷尬了。
李福爺不以為意，十分爽快的開啟包裹，讓高才茂清點，這時候也沒什麼客人，他就索性站在一邊和高才茂聊起天來。
“嘿，客人這是要成親啦？”
“我嗎？你誤會了，這是為朋友跑腿，是他要成親！”高才茂抬了一下頭，說道。
“成親好啊，沖沖喜，將前陣子的晦氣沖掉。”李福笑道，“偏我家那臭小子不爭氣，盡往家裡帶土丫頭，一個漢家女都搞不定。”
“是啊，前陣子可真是讓人心驚。”高才茂感嘆道，前陣子自然指的就是元帥府爆發天花的那段時間，“嘿，幸賴君上果斷，才未使天花肆虐，只是可惜了那些冤死的牲畜。”
“誰說不是呢！嘿嘿，那些官老爺可是倒了血黴了…”李福幸災樂禍的說道，不過馬上又變得憂愁起來，“客人一看就是讀書人，你跟我說說，這天花還會爆發嗎？”
“您可太抬舉我了，這我哪知道啊？”高才茂翻了個白眼，道，“那些名醫都不能確定的事，我這個門外漢哪裡曉得…不過你也不要杞人憂天，這是肉食者該頭疼的事…不是說張神醫、華神醫都在研究牛痘之術嗎，只要牛痘接種之術能夠成功應用，到時候所有人都用上，天花來了都不用怕了！”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