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安然正用力的擰著她那源源不斷的鼻涕。同時腦子裡還在瘋狂地琢磨著用什麼藉口打消老媽的疑惑。結果冷不防間就讓李綵鳳給說中了真相。這下頓時來了個鼻涕倒灌。咳了個淚流滿面。真是狼狽不堪。
老媽。您什麼時候悄悄在我的心坎裡安裝了監視器和雷達麼。
怎麼“因著幸福而流淚”這麼變態的事您老人家也能猜得到啊……
“……媽。謝謝你和爸……我……愛你們……”
是的。媽。爸。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兩輩子給我的愛。如此的豐足。
哪怕生命中有再多的不如意。只要想起你們。我也依然覺得幸福。哪怕再重新給我一次生命。如果沒有了你們。哪怕獲得命運再多的贈予。我也依然會覺得缺憾。
我愛你們。最愛你們……
心裡有太多的感動。太多的話要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安然吭哧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比較像樣的。比較有概括力的話。其聲有如秋後的蚊子嗡嗡。哼哼唧唧的穿過門板只剩下了模模糊糊。隱隱約約的動靜。得虧是李綵鳳的耳朵尖。一字不拉的聽了個清楚。
李綵鳳本來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順便笑話笑話自家閨女。哪想到笑話出安然這麼一句來。直接砸在了當媽的心尖上。軟顫顫的。又是酸。又是甜。又是複雜。直湧到眼眶。頂到鼻腔。不能言語。
中國人不習慣說愛。無論是父母。還是子女。哪怕對彼此的愛再深重。也都只是藏在心裡。深深的。傾注在行動上。默默的。不聲不響。靜水深流。
哪怕感動到了極點。說出來。也還是隔了一扇門板。然而心卻貼得那樣的近。
一時間。衛生間的門內門外一片安靜。只得到安然時而擰鼻涕的聲音。
好一會兒。李綵鳳回了過神。低聲說道。“……死丫頭。你哪來的那麼些說道。跟你爹媽說什麼謝謝。別跟我整那些老洋毛子的事。我下樓去了。你也快著點。”
某個當媽的在感動過後。明顯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不用看似強硬實則柔軟的輕責來掩飾內心的情感。
“……哦。”安然哼哼著應道。
讓李綵鳳這麼一打斷。安然雖然心裡的感動依舊。但是眼淚卻也沒了。反而是因為老媽臨去時的那份可愛的彆扭偷偷的竊笑了起來。
有時候。人的情緒就是這樣。上來了。止也止不住。過去了。再找也找不回來。
當然了。這會兒安然壓根也沒想把那情緒找回來。總算把兩腔鼻涕清理乾淨。她又擰開水籠頭。開始打理臉上殘餘的狼狽。重點是用冷水沖沖眼睛。好在。她剛才雖然哭得兇了一點。但哭得時間短。用冷水鎮一鎮。眼皮腫得倒是不很明顯。
她這邊忙著用冷水衝臉。那邊安國慶卻在追問李綵鳳。“小然到底幹什麼去了。不會是真吃壞肚子了吧。”
“拉什麼肚子拉肚子。你女兒真是你養的。連找藉口都不會改改樣兒。”李綵鳳哭笑不得。直接給了個結論。“貓在廁所裡頭哭呢。”
安國慶一聽。有點急了。“咋哭了。為啥啊。”
“你姑娘感動了唄。死丫頭。一開始還擱那兒撒謊呢。問她哭沒哭。怎麼這麼半天不出來。告訴我肚子疼。疼的哭。唬傻子呢。後來才說了。謝謝咱們倆。還說愛咱們呢……”李綵鳳說著說著笑了起來。那笑容十分之幸福。然而又帶了點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