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嘴角緩緩的浮起一個有些傷感的苦笑。
他應該找一個真正跟他同齡的小女生。像周芳華。鄭曉。楚飛飛那樣的。青春正好。情竇初開的少女。有一腔最摯誠。最熱烈的情感。可以給他最豐滿。最真切。也最純淨的回應。
而不是喜歡上她這樣一個披著一張嫩皮。心卻已經蒼老的重生人士。
上一世的她。其實從來沒有戀愛過。連個疑似男友的路人也沒有過。
上學的時候。懵懵懂懂。傻乎乎的。天天埋頭看著言情。卻十分聽老師的話。從來也沒想過早戀的事……當然。這也可能是缺乏男生喜愛的原因。哪個眼瘸的少年會喜歡一個滿臉青春痘。性格也不討人喜歡。學習成績也不出色的胖丫頭呢。
從學校出來。就進了社會。開始工作。她本不是個聰明機靈的人。尤其當年。連江傑雲那傢伙的零頭都比不上。又長了一身的胖肉。更添了幾分呆氣。一路笨拙摔了無數的跟頭。日子過得苦悶不堪。哪裡還有餘力去琢磨男女問題。
好容易。工作稍稍穩定下來。年紀卻一天天的大了。父母也開始為她的個人問題著起急來。怎麼辦。相親吧。
相親。是一件最為打擊人自尊心的事。尤其是在你的年齡。外貌。個人魅力沒有一點優勢的情況下。無論是別人看不上你。還是你看不上別人。都是同樣的結果。
別人看不上你。被人用嫌棄挑剔的眼光不斷淘汰。那種苦澀的滋味非言語可以形容。
自己看不上別人。也並不是一件多麼可以自得的事。既然被人介紹著相識。那必然是在別人的眼中。你們有相配的地方。單是這樣的想法本身也是傷人的。
在這樣不斷失敗的相親對戰中。每一個人都是輸家。
為了早日擺脫單身。找到一個可以共組家庭。共度餘生的人。不得不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心上的傷痕一道接著一道。新傷接著舊傷。鮮血淋漓。不是多麼永敢無畏。而是不得不為。
可就算是這樣。還要被媒人。被周遭的人明裡暗裡的勸導著。你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條件。就不要太挑剔了。認清現實。差不多就行了。
不要說想找一個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人來談一場甜蜜的戀愛。就是想找一個自己看得順眼也看自己順眼的人都被人看成了貪心。
這是一個自信心被一點點蠶食殆盡。坍塌崩潰。以至於對自己不斷懷疑。不斷摧壓。反覆失望。最後絕望的過程。
哪有女子不懷春。哪有女子不多情。
她也曾有一腔純稚熱烈的柔情似火一般烈烈燃燒。希望有個像江傑雲那樣的少年。著著一身白衣。從春風裡走來。站在桃花樹下。俯下身對她輕輕親吻。希望有個真心喜歡她。她也喜歡的男子來到她的身邊。可以跟她朝夕與共。攜手並肩。共度每個朝朝暮暮。不離不棄……
可是。她傾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勇氣。自信和毅力。那樣努力的等待著。尋找著。卻總是失敗接著失敗。
久等的人總也不出現。而她的心卻已經在這樣漫長。艱難又無望的等待和尋找中慢慢的蒼老。灰頹。不復新鮮純淨的舊時模樣。
人們常喜歡把女子比做花朵。那麼如果說女人的心是一朵花苞的話。當遇到她們真正為之心動的物件。才會像綻放花蕾一樣。或迅速或緩慢的開啟層層疊疊嬌嫩的花瓣。及至盛開。方露出重重花瓣保護下脆弱卻也珍貴的花心。傾心相許。
而安然胸口中藏著那朵花苞。從少女時代一路到最後。始終沒有哪怕微微綻放的機會。她沒有機會為誰動過心。因為太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形象和性格不遭人喜歡。甚至連暗戀的念頭都不敢興起。沒有人為她動過心。也沒有人曾經對她投注過稍許的傾慕……
隨著時光的流逝。相親的不順。世事的挫磨。那朵也曾嬌美純稚的花苞已然在歲月的變幻中無奈的錯過了花期。雖然從不曾開放。水份飽滿的花瓣卻已經在凜冽的風雨中風乾泛皺。枯萎的花苞無法開放。只能更緊的聚縮在一起。死死的衛護著漸漸失去水份的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