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安然便一溜煙跑下樓去。也顧不得屋裡還有那麼些的顧客。甚至等不及跑到父母跟前。衝出了小門。直接嚷嚷。“爸。媽。江傑雲要回來了。他們的事解決了。”
安國慶和李綵鳳當時正一個忙著給顧客找零兒。另一個對著手裡的小紙頭。認認真真地往機器敲號。聽到這話。全都停下手裡活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頭去看她。“回來。回來了。啥……你說解決完事了……真的啊。”
兩人驚喜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一家三口就這麼互相傻乎乎的對視了幾秒。這才又一齊笑了出來。
有位知道些內情的老彩民。這幾年也算是看著江傑雲他們長大的。一聽這話也樂呵呵的湊趣。“這下好了。就說小江這孩子有出息。這事肯定是有驚無險。好事。好事。”
另一個也跟著高興。卻又有些氣憤。“哼。我就說。都是那些衙門口的仗勢欺人。小江他們幾個孩子多老實多厚道。做生意也實在。他們這就是卡錢兒。不託門路。不上貢。事就沒個完。”
一時彩票站裡也是議論紛紛。從江傑雲他們身上一路氣氛熱烈的歪樓跑題。沒多大一會兒。就不知道拐到什麼地方去了。
而另一邊。安國慶和李綵鳳已經在一邊慢慢繼續著手裡的工作。一邊向安然把江傑雲電話裡的內容盤問了個遍。
安然向父母報完了喜。轉頭一路通通地跑上了樓。坐到沙發上。把電話抱在懷裡開始給各位好友打電話通報這條好訊息。
別人還好。認識這麼久。安然到今天才知道親愛的小周姑娘居然是個女高音。歡呼聲尖銳刺耳。聲振屋瓦。直上雲宵。比防空警報還要高亢嘹亮。持續長久。她深深地懷疑照她這通叫法。他們家的玻璃杯是不是全都碎光光了。反正她的耳朵好半天還一陣嗡嗡。鄰居們聽得這一聲尖叫的感想如此她是不知道。周媽媽是叫女兒給嚇得夠嗆。匆匆從廚房跑進客廳。一疊聲的問。“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開心不已的小周姑娘這才把她那聲長叫給停了。臉蛋紅撲撲的把電話一扔。朝著兩手水淋淋正在洗碗的老媽就撲了過去。“媽。媽。卓子他們能回來啦。能回來啦。能回來啦。”
周媽媽半天才反應過來女兒的話是什麼意思。無奈的用沾了手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角。“小瘋丫頭。”
對於這一點。捧著電話聽聲撿樂的安然深深地同意。不住的點頭。就是。就是。小瘋丫頭。太能叫喚了。
小周姑娘這會兒高興勁兒緩過來點。難過勁又上了。紅著眼圈。不住的吸鼻子。
看得周媽媽實在無奈。笑著皺眉。眼裡還隱含了一點擔憂。想了想。把女兒給趕到了一旁。向安然詢問事情的具體經過。
“這麼說。馬上要回來的是傑雲。不是卓子。”周媽媽聽了安然更詳盡的敘述後問。
“呵呵。是啊。”安然乾笑。總覺得周媽媽這話問有點意味深長。也才想起周芳華之前對她媽喊的那句“卓子他們能回來了”。自己跟自家老爸老媽喊的是“江傑雲要回來了”。什麼事就怕細琢磨。沒事都能給琢磨出事來。讓周媽媽這麼一問。她也覺得周芳華喊的有點不對味。自己喊的那個才是正常版的。小周姑娘喊的那個是有那麼點反常哈。
親愛的周媽媽。人都有個親疏遠近。小周姑娘和公雞兄確實是投脾氣。但真沒那方面的意思。至少現在還沒有。可您再這麼草木皆兵下去。可就說不好了。搞不好將來您女兒跟您女婿最大的媒人。不是別人正是您啊。
安然在心裡默默腹誹。瘋狂激昂。就是打死也沒膽子放出半個屁來。呼吸都小小心的。壓力巨大的抗著電話裡周媽媽製造的讓人倍感壓抑的沉默。這時間也許很長。也許很短。相對論在此刻被髮揮得淋漓盡致。出類拔萃。
也許是周爸爸的背後沒少下功夫。教育能力……或者是和稀泥的能力出色無比。周媽媽到底也沒說什麼。小周姑娘樂踮踮的對老媽那難以言說的沉默一無所說。只有安然抬起手。默默地抹了一把頭上的憋出來的冷汗。甩甩手。感嘆。我的娘誒。水淋淋的呀。嚇死人鳥。幸虧我媽不這樣。沒事對自家女兒一言一行都一驚一乍的。多慎人啊。
好吧。某人的神經真是粗得可以。
從這一天開始。安然和朋友們就開始一天一天的數起日子來。不斷的盼著江傑雲的歸期。
而江傑雲在帝都也開始爭分奪秒的進行最後的收尾。他要將自己的脫困的局面徹底的確定夯實。還要鞏固一下這一段時間以來結交的社會關係。努力地把這張小小的人脈網路編結得更加結實有力。更經得起時間和距離的消磨一點。這東西將來也許還要派上更久也更大的用場。與他的投資目標也要好好溝通。不斷的互相觀察。考驗。反覆研究。
此外。他也沒忘了忙裡偷閒的去欣賞一下男人和他兒子的笑話。經此一變。除極大的被打臉傷面子。男人在明面上。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可暗地裡是否也是如此。可就只有他自己和那些黑手們清楚明白了。而他的兒子也在這一次被徹底的清出了牌桌。失去了參與的資格。也許對男人一家三口來說。這才是最大。也最讓他們痛心的損失。起碼在未來的十幾年裡。他們會距離權力核心越來越遠。他們手裡一切都因此而不斷的被分化消弱縮小。直到下一次賭局來臨。老天如果開眼。給他們一個出色的後代的話。他們才再次有機會上場。
男人快氣瘋了。他一開始真是生氣的。但他只覺得自己是被掉了面子。他也知道江傑雲到了帝都。不過他沒花心思像姜成卓和趙真旭的家長一樣把這個孽種給關起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的時候。該知道的人已經都知道了。該掉的架子都已經掉完了。他懶得費那個心。更不想給自己添堵。反正他也翻不出什麼浪來。覺得讓這個小崽子在這巨大的帝都城裡四處碰碰壁。撞個頭破血流也不錯。知道知道厲害。
可他忘了。在這十幾二十年一遇的賭局裡。參與者是不能有破綻的。就像是海里遇到了海里的鯊魚群。身上不能有一點破口。否則立刻都有無數張鋸齒獠牙的血盆大口一窩蜂的撲上來爭搶撕咬。將你撕得粉碎。一絲肉絲也別想留下。
於是。在這一次局裡。男人一家輸了個徹底。
而這時。男人和他的兒子卻再也沒了精神和時間去找江傑雲的麻煩。他們很忙。忙著內鬥。男人恨兒子不爭氣。腦殘。自己人給自己人下套子鑽。又恨老婆不會教育兒子。
老婆更恨。恨男人的這些年來的自暴自棄。懦弱無能。更恨男人當年的風流無恥。薄倖缺德。沒有他哪來的江傑雲這個該死不死的孽障。沒有江傑雲又怎麼會害得自己的兒子摔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又恨自己當年的選擇和有眼無珠。
兒子也恨。恨老爸當年的做下事。恨老媽此時的猙獰。嘮叨和哭鬧。也恨自己的天真和幼稚。更恨江傑雲這個罪魁禍首。麻煩的根源。
男人一家想停掉對江傑雲的撫養費。想就此跟這個混賬徹底斬斷關係。可是當初的決定是兩個家族定立下來的。現任的當家人在好好的欣賞了一出鬧劇之後。怎麼會甘心讓男人如願。更何況他也在看戲的同時仔細的觀察了江傑雲一番。覺得這小子的潛力不壞。雖然目前看著不能為家族所用。但這並不妨礙他隨手結個善緣。而且這善緣還能讓某人吃癟。如何不讓他樂善好施。反正也不花他自己的錢。誰不樂意裝b充好人呢。而且還特意在家族裡公開發了話。那孩子命不濟。輪上那麼一個爹。這麼多年很不容易。掙命似的掙上一份家業。很有志氣。以後誰也再不許為難他。雖然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可血源是騙不了人的。不能讓人說我們家的人薄情寡義。氣量狹小。連個有能力有前途的好孩子也容不下。
這話說得。可真夠陰損毒辣加缺德的。妥妥的瘋狂打臉。不只打男人的臉。連他兒子的臉***。打得滿臉桃花開。一片奼紫嫣紅。而且連這兩個人的前途也一併給封死了。至少在近幾年。人們說起這兩父子的時候都會記起當家人的這兩句犀利透骨的評價。
氣得男人一家幾乎要吐血。可是卻辯無可辯。辯什麼呢。他們這是典型的自作自受。好比是王八掉灶坑。憋氣帶窩火。有氣都沒處撒去。只能自己肝疼肺炸的默默消化。
看著他們那副倒黴德性上。江傑雲連嘲笑都提不勁來。更別提報復了。反正他現在也沒那個精力和能耐。等將來有功夫有勢力的時候。看心情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