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諦聽之間的過節,我也知曉一些,”太陰神女將那盛滿銀河靈蘊的花籃遞予季月年,彷彿猜到了季月年要問什麼,繼續道,“此獸乃是州天命獸之一,天賦神通催動之時,能夠知曉過去未來之事,我也不知曉其打的什麼算盤。”
季月年上前接過那花籃,望著其上雀躍跳動的瑰美靈蘊,沉吟數息,道:“不知為何,此獸多番佈局,欲要將我送回‘過去’,雖然最終其謀劃失敗,不過我還是覺得此事有些古怪。”
太陰神女皺了皺眉頭,道:“此番行徑確實令人摸不著頭腦,歷劫明心大法師在你這裡的佈局之中,與這幽冥諦聽並無半點干係,幾乎所有的事皆是妙善尊者在親力親為。或許是它窺見了什麼東西,故而才會橫插一手,不過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也猜之不到。”
季月年道:“神女殿下前時許諾我,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可還算數麼?”
那身形單薄的白裳少女眸光依舊清冷淵深,柔軟的唇角卻是勾起了一抹笑意,伸出纖白的素手,輕輕撫摸著季月年烏黑柔軟的髮絲,道:“那菩提祖師雖然押注在你身上,欲要以此來抵擋界劫,不過他為了界劫佈局眾多,你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即便是未曾起到作用,也無大礙。”
她垂下手,轉身走到銀河之畔,望向了浩瀚瑰美的銀河,“我已是說過了,自今日起,你便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無需受到任何因果侵擾,無需因那歷劫明心大法師的佈局,而產生負擔感與罪惡感,因為如今在我眼中,你已不是用來對抗界劫的棋子,而是我月宮的昭明小殿下。”
“我如此說,你可知曉了麼,年兒。”
白裳少女轉過頭來,素白的裙裳拖曳在明鏡殿磚之上,身後的圖景是漫天絢麗璀璨的星辰。
季月年怔了一怔,望著那太陰神女,本應放下所有恍惚焦慮的心緒才是。
可其心神深處,卻是沒來由地湧上一陣陣恐怖無比的心悸之感。
這種心悸之感竟是讓他心裡有了懼畏,對於不知名未來的懼畏。
“這花籃裡,皆是我方才為你採集的銀河靈蘊,你的太陰神劍乃是一小段銀河所鑄,雖然鋒芒無雙,可是每隔一段時間皆需用銀河靈蘊來蘊養劍身,如此才能愈加鋒寒,終有一日能夠使其登臨金闕天寶之階。”
白裳少女指了指那花籃,輕聲開口,“這數百朵銀河靈蘊,每隔萬年便使用一朵,已經足夠你使用十個元會之久,到了用盡之時,我再前去為你採摘便是。”
季月年嘗試著取過一朵銀河靈蘊,清涼之感自指尖透入四肢百骸,濃郁至極的銀河氣息漫入神魂,使其不知不覺間清醒了許多。
心神恍惚間,季月年想到一件事,驀地抬起頭來,道:“神女殿下,我已經追查到嫦娥仙子之事,那廝往生至了地境崑崙丘之中,喚作‘趙靈曦’。”
太陰神女笑道:“這些事,前番守月天靈已經稟報於我,年兒,此事你做的不錯。如今距離崑崙法會只餘數十年工夫,你若要去,儘管去便可。前時你的那些對手尚不知你的身份,只不過方才你去了一次幽冥酆都,只怕世人皆知南海的潮音佛子便是我月宮的昭明神子了。”
季月年神情有些晦暗,道:“神女殿下似乎對那‘趙靈曦’頗為了解。”
太陰神女眸光莫名,並未回應,而是話鋒一轉,道:“此次你下界前去崑崙法會,只當閒時歷練便可,我會派遣守月天靈隨侍在側,以免有些別有用心之輩以聖人修為來欺壓小輩。”
季月年望見了自己真靈之上的業火纏心傘,沉鬱的心緒稍稍緩解了些,笑道:“這般想來,我以月宮小殿下的身份,持著一件金闕天寶、三件後天至寶參與地境的崑崙法會,未免有些欺辱哪吒與紫英仙子那些上境天驕了。”
太陰神女搖頭笑道:“金闕天寶固然珍貴,不過我月宮尚有十餘件剩餘,只是你修業太過淺薄,御使這業火纏心傘尚且需要素心蓮座勉強越階催動,給你再多,你也用不上。”
季月年面上殘留著些許笑意,心下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道:“神女殿下,那落雪劍靈現在何處?”
太陰神女眸光幽深,道:“我讓她前往廣寒宮靜心修行,不過她似乎不甘於此,已是偷逃下界去了。”
“落雪劍靈偷偷下界去了?”季月年神情有些訝異,顯然對於此事有些意外,“其不過是混元修境,如何能夠離開月宮?”
神女道:“那隻天象之中化生而出的身鬼,持著一張世外生靈的仙符,協助其橫渡了銀河。”
聞聽此言,季月年更是驚異,其不僅訝於季清嬋與落雪的大膽行徑,更是驚訝太陰神女的漠視態度,彷彿落雪劍靈偷逃下界這件事,在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神女彷彿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我乃是執三界之月的神靈,這段時日忙於昊天金闕佈下的抵擋界劫諸事,無意去管這些瑣碎之事,至於嫦娥仙子,則是因為其攜帶著月宮氣運,不得不查。”
季月年點了點頭,道:“那我此番下界,除卻尋回趙靈曦所攜的月宮氣運之外,亦要找回落雪劍靈,將其一同帶回月宮。”
太陰神女頷首道:“不過是下界玩耍一番,隨你心意便可,有守月天靈隨侍在側,你可以毫無負擔地參與這場法會,無需受到那些宵小之輩的欺凌。”
“我知曉了,神女殿下。”
季月年行了個禮,待到再抬起頭來之時,那白裳少女已是走上玉階,迴轉了月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