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觀之內的諸多弟子陸續站起身來,望向元澗的目光憤然無比。
那些落鐘山之內的草木獸妖此時亦是有些失措,他們皆是在落鐘山之中化形,與落鐘山下的道衍觀有著一縷香火情分。可如今這歸真上境的妖物矗立於此,這些孱弱的小妖就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虛衍道人目光沉凝,身周的清氣翻卷而起,歸真初境的氣息蔓延開來,沉聲道:“元澗道友,你如此作為,怕是有些強詞奪理罷?”
元澗站起身來,隨手將手中的赤紅長槍挽了個槍花,妖力肆虐之下,青石道臺的一個數丈臺角被妖光所波及,轟鳴崩飛而出,極為沉重地砸入了道衍觀邊緣的一座殿室之中。
“我的閣樓!”
韻盈身側的一個少年高聲嘶喊,語氣之中已是帶了一絲哭腔。
這些閣樓都是他們自己一草一木搭建而起,在某些方面已經變成了心靈的一部分依託,此時見閣樓一朝被毀,顯然已是心痛至極。
韻盈回過頭望著目含淚光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取出一方絹帕遞了上去,道:“小言師弟,小言師弟你莫要哭了,有師尊在,一定會沒事的。”
虛衍道人面色劇變,話語中再也不復前番的平和忍讓,怒聲道:“元澗,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又如何?”元澗倒持著赤紅長槍,一時間威勢無兩,“道衍觀?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僅僅只有你一個晉升不久的歸真初境而已,我一隻手便可將這些弱小之輩盡數戮殺。”
那些道衍觀弟子此時皆是面露絕望之色,他們雖然避世修行,卻並不傻,此妖物歸真上境的可怕修為,確實足以覆滅道衍觀。
虛衍道人死死咬牙,緊緊握著拳頭,似乎隨時都要暴起出手。
可當他的目光看到道衍觀數十弟子之後,雙手不由自主地緩緩鬆了開來。
“元澗,落鐘山如此之大,我道衍觀如今只在山下修行,將山上讓予你,如何?”虛衍道人的面色逐漸平靜了下來。
元澗見虛衍道人服軟,嗤笑一聲,道:“我喜歡安靜,莫要與我討價還價,你現在立刻帶著道衍觀諸人,滾出落鐘山。”
“腌臢妖物,我跟你拼了!”
小言師弟望著自己那座已經化作廢墟的閣樓,雙目含淚,身周湧動著入玄初境的玄氣,朝著青玉石臺中央的元澗衝了過去。
元澗微微皺眉,手中長槍稍稍顫動,一道血紅妖光橫掃而出,直接貫穿了小言師弟的身軀。
血光瀰漫之下,小言師弟的表情徹底呆滯下來,數息之後,其渾身上下都化作無數血紅的光點,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韻盈悽聲叫道:“小言師弟!”
悲憤交織之下,她亦是想要衝上石臺,卻被李昭彥死死拉住了袖袍,強行扯回了懷裡,動彈不得。
虛衍道人面色複雜無比,完全不似諸多道衍觀弟子所想象的那般直接出手為小言師弟報仇,而是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朝著元澗開口道:“好,我帶著道衍觀弟子離開落鐘山。”
“師尊!”
“師尊,不可啊!”
“縱死又如何?道衍觀之內沒有貪生怕死之人,我等師兄弟一起與這妖物拼了!”
諸多弟子憤怒嘶吼出聲,面上皆是露出了決死之意。
虛衍道人搖了搖頭,心中欣慰無比,長嘆一聲,道:“形勢比人強,聽我之言,道衍觀所屬弟子即刻回閣樓收拾細軟,我們離開落鐘山。”
此言剛落,極天之上便傳來了罡風怒嘯之聲。
所有的生靈皆是抬首望去。
兩道遮天蔽日的陰影一前一後橫貫而來,歸真之境的氣勢橫掃八方,煌煌攝壓而下。
其中一道歸真上境的陰影輕輕揮動翅膀,狂暴至極的湛青旋風席捲而下,直接將虛衍道人卷殺在了原地!
虛衍道人的身軀逐漸被青光所覆蓋掩滅,落鐘山下所有的生靈皆是面色駭然,陷入了呆滯之中。
陸明悉站于歸真上境的碧羽鸞鳥頭頂,俯視著青石道臺之上的諸多生靈,冷漠開口:“道衍觀諸人侵佔聖宗氣脈,罪大惡極,今奉宗務殿之令,將其盡數誅絕。”
方才不可一世的元澗早已手忙腳亂的收起了氣勢,面如土色,知曉乃是太御聖宗外宗弟子降臨,心中一邊狠狠咒罵著虛衍道人,一邊絞盡腦汁想著脫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