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西發給他一個檔案包,裡面有許多從內部電子系統裡和紙質資料上拍下來的照片,以及關係網的闡述。
每一張都透著閱後即焚的隱秘味道。
因為要避開被調查者的耳目,謝家這邊的人也是繞了很多彎子,用時較長。
「他的履歷太乾淨了,無過錯無違紀無處分。一方面我覺得,當年他跟你爸交好,雖然私底下來往也很注意,可就算事後有人保他提攜他,恐怕他也擔心被人拿住了把柄,將來會被仇家針對,所以乾脆換個地方;另一方面我又覺得,太乾淨反而透著貓膩。」
「現在州港財政和公檢一把手,一個曾是他的競爭對手,一個跟他不對付,看似是因為他的離開才升得那麼順利。沈進友在州港獨大,財政部那位在後面幫了不少忙,另一位在調查沈進友涉黑一事上全程深挖,咬住不放鬆。這兩個因鄧退局而得益的人,顯然不是一派。」
至少從表面看來,鄧的競爭對手,在上位後為沈進友拉攏商政關係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據此間接推測,鄧與沈或許並沒有牽連。
程越生一一瀏覽完,資料裡的內容除了這三人的職位變動,生平履歷,人脈關係網,還有參與過的公開與非公開會議,以及做過的重要決策。..
再多貓膩,沒有實際證據也白搭。
身居高位的人心思深手段多,要是真參與了什麼,在操作的過程中就採取了層層保險措施,事後也會想辦法藏匿抹去痕跡。
程越生沒說話,這讓謝秋西心裡不安。
他勸說:「不管你懷疑什麼,最好別再深挖,鄧背後的利益關係鏈錯綜複雜,這不是商場交鋒可以比的,你撬不動,最好也別去撬。也許他就只是因為怕被針對而主動退出的呢?」
哪怕謝秋西知道,這背後有可能存在問題,但他也希望程越生當做不知道。
就當一切的根源在沈家,在沈進友身上。
程越生沒搭話,收了手機,說:「多謝,之後的事你和謝家不必再插手了。」
「你這樣……」謝秋西勉力笑了下,心裡嘆息,「我媽會怪我的。」
程越生不以為意地笑笑,捏了支菸,隨性地靠在沙發裡。
謝秋西甚至此人不愛聽勸,但凡下了決定,他爸媽都左右不了他。
程越生的沉默通常等同於:你說你的,聽不聽是我的事。
謝秋西避開話題,問他:「你跟顧迎清如何了?」
「還行。」他回答得簡短。
「你還沒告訴她兗兗的身世?」
程越生極淡地皺眉,「嗯。」
「你要瞞到什麼時候?」
他沒興致多談,說:「且行且看著。」
聊了會兒,程越生下去陪兒子,坐在地上一人拿個手柄玩遊戲,謝秋西的兒子在旁邊瞎指揮,還有個穿尿不溼的坐在地上一臉認真地盯著螢幕。
程越生玩完一局,抱起謝秋西的女兒。
小女孩兒頭髮細軟,戴著粉色的髮帶,快到睡覺時間,已經換上了睡袋。
她坐在程越生腿上,看了他一眼,指著螢幕口齒不清地說:「噠噠,要啦啦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