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挺高興的,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問程越生:「你跟清清怎麼認識的?」
顧迎清看了眼對面的程越生,又瞧向奶奶,搶白說:「是同事介紹的。」
「哪裡的同事?以前美術館的嗎?」
「不是,德信的同事,我跟您提起過的,梁倩還記得吧?」顧迎清撒謊,嗓音都是虛的。
她說完,低著頭戳了戳碗裡的飯菜,因心虛緊張臉色漲紅起來。
程越生笑而不語。
奶奶還當她是不好意思,笑眯眯地看著她害羞的模樣,心想孩子臉皮薄,有的是時間私下再問。
顧迎清的反應都落在顧中敏眼裡。
顧中敏席間頻頻打量程越生,後來說了句:「程這個姓也不是那麼常見。」
顧迎清草木皆兵,偷偷望向爺爺,見他盯著程越生看,不知這話有什麼深意。
她驟然想起,程之兗去過三橋村!
難道爺爺把這兩人聯絡起來了?!
她心驚肉跳,忙道:「其實也挺常見的,我有個上級領導也姓程,上次金玉吟媽媽生日的時候他來這邊辦事忙不過來,把孩子送來三橋村玩過兩天。」
幸虧程越生沒說自己在德信,她才可以編。
程越生看著她,沒做聲。
顧中敏緩緩地說:「有印象,那小孩很活潑,討人喜,叫程什麼來著?」
顧迎清小聲說:「程之兗。」
顧中敏點了點頭當回應,便沒了下文,好像這茬就揭過了。
這邊家裡沒洗碗機,顧迎清在廚房洗碗收拾,程越生跟了進去,奶奶在外面照顧爺爺吃藥。
老兩口低聲說著話,奶奶對程越生很滿意,說他一表人才,談吐舉止氣度不凡,挑禮物方面也很有心。
顧中敏看了眼老伴兒手腕上剛戴上的鐲子,握住她的手細瞧了眼,翡翠色澤自然濃郁,溫潤細膩,綠意如碧波。
他沉默地鬆開手。
「好看吧?那孩子眼光還真好。」配她的每件旗袍都會好看。
顧中敏說:「這些都是其次,對清清好才是真的。」
奶奶把分裝好的藥從要藥盒裡倒出來,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要是對清清不好,他何苦費這些功夫應付我們兩個老東西?」
見他態度不明,隱約有什麼顧慮的樣子,奶奶睨他一眼,「你收畫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現在怎麼又這幅嘴臉?」
顧中敏沒講話,自己操縱著輪椅去了畫室。
房子重新佈置後,把第二大的次臥當做存放畫的倉庫了,顧迎清和奶奶時不時都會來清點整理。
顧中敏去找自己跟摯友一起去內蒙時畫的那副畫,相對應的,給他這幅提字的是那位朋友。
那位已經去世快二十年,當初為了治病把畫賣了,病沒治好,死後卻名聲大噪,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已經不知道流轉了幾手。
顧中敏的畫都是按年份歸納的,他一排排數過去,尋到存放那年作品的櫃門,把兩幅畫放在一個盒子裡放腿上準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