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進友笑微微地說:「你放心,我給你選了個景色很好的葬身之地。」
顧迎清眼神放空,腦子也放空。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沈進友的笑,這一刻竟然會想到她在西南古鎮買的那兩尊小彌勒佛。
「你知道嗎,阿生他小叔,還有他的弟弟妹妹就死在那裡,你下去了也不孤單。」沈進友說完,暢快地笑了兩聲。
顧迎清已經分不清眼淚為什麼而流,臉上的溼意就未乾過,這一刻更加洶湧。
沈進友又看向門外,眯著眼饒有興致說:「也不知道又是誰打給天河,真煩人,哪兒來這麼多人幫阿生做事啊?他媽的,這些人是不是看我一時遇到麻煩,就不把我沈進友當回事?」
林天河在之前就接到好幾通電話,都是熟人來問,是不是他們帶走了程越生的女朋友。
他一律打哈哈說:不知道,怎麼會?從哪裡聽來的這種事?
沈貫期洗錢的事已經捅出去,上面已經展開調查,閘口一旦被捅開就覆水難收。
沈貫期勢必要坐牢,沈氏勢必會面臨巨大損失……一切都是無可挽回的。
沈進友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今後怎麼搞程越生那是之後的事,現在這口氣他是怎麼也咽不下去。
他要讓程越生難受,讓他後悔。
謝家的人他不敢動,也動不了,搞死個顧迎清洩洩憤還是可以的,他還要把顧迎清怎麼被折磨死的過程錄下來,再發給程越生。
所以林天河一開始就被勒令閉緊嘴巴,鬆口時,就是讓程越生收屍時。
這次林天河卻猶豫了。
對面說:「程越生帶了人來州港,要是顧迎清死了,今晚就不惜一切代價弄死沈進友,直接新仇舊仇一起算。」
林天河沉默了一瞬,笑了笑說:「可州港是我們的地盤啊,還怕搞不贏程越生?」
「今時不同往日,沈進友現在能調動幾個人?怎麼在自己的地盤家都不敢回?你猜沈進友這麼多年仇家又有幾多?而且這麼多年,程越生毫無動靜,都以為他放下過去了,現下直接動手把沈家弄成這樣,誰知道他有沒有後手?我猜先前已經有不少人要你放人了吧,你還覺得程越生在州港沒門路嗎?要是逼急他……」
話未說完,室內突然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
林天河趕緊收了手機往回跑。
門一開,只見玻璃渣碎了一地,沈進友躺在沙發上,那個女人躬身匍匐在沈進友上方,兩個小弟剛衝上去想要拉開她。
顧迎清耳邊極其的安靜,手臂上拽疼她的力道,對她而言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臉上溫熱,眼淚正一股一股地往外冒,不斷滴在沈進友那張痛得面板抽搐的臉上,與從他額頭淌下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可她咬住牙,眼睛一眨不眨,面無表情地死死瞪著他。
她把所有力氣灌注在掌心,手終於沒有再抖了。
當初在飲泉路1號沒有扎進沈紓紜脖子裡的東西,此刻終於扎進了她爸的胸膛。
可惜衝他脖子裡去的那一下力道不夠,沒有刺進動脈。
真的好可惜。
顧迎清不知情緒從何而來,只知道遵循本能崩潰地溢位哭腔,她握緊瓶頸用力轉動,又使勁往皮肉的深處壓進去。
沈進友在痛苦地嚎叫,她從那雙虛偽汙濁的眼裡,看到了驚駭,看到了驚恐與疼痛。
他們都想她死。
趙縉,許安融,沈紓紜,還有現在的沈進友。
他們高高在上,自詡有幾個臭錢,能使喚動一些人,就傷害她的家人,傷害她。
拿捏她,
威脅她,毀了她,不斷把她逼上死路,收緊她的喘息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