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生用指腹抹去她的淚水,呼吸從沉緩到粗重,越來越難冷靜。
「以後趙家那邊也有我給你兜著,行不行?」
顧迎清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看著他,眼淚斷線般下淌,她用力屏住呼吸,像是在竭力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
「之前是我錯。」程越生繃不太住,心裡沒底,說完便吻了下她的臉。
一想到昨天找不到人時,多年未曾出現的恐慌情緒再現,他就沒法再否認,他肯定是很想要她的。
想到什麼程度不知道,反正當時想到她人可能沒了,他覺得所有事都可以到此為止了,不必再籌謀走迂迴路線,直接砍死沈進友算了。
就是後悔先前沒耐心,嫌她麻煩。
顧迎清滿眶的眼淚,搖搖頭,動了下唇想要說什麼,又像被什麼制礙,開不了口,因此忍耐得更加辛苦。
「別哭了。」程越生把她後腦勺託在掌心裡,指節抹過她臉頰溫熱的淚水,喉頭哽動,低啞著聲音說:「別哭了,算我求你。」
顧迎清眨動眼睫,忽然溢位一聲哭腔,然後心臟好像被撕出一個口子,她被猝然崩出的情緒沖壞,無聲落淚變成止不住的失聲痛哭。
那些所有的,壓抑的沉積在心裡的,整天都靠麻痺自己不敢去想的,以及先前經歷過的焦慮恐懼,痛苦和絕望,在同一時間裡噴湧而出,無孔不入地侵佔著她的理智和身心。
令想到被無能為力充斥的每個夜晚;想到趙縉惡毒的威脅,想到被蛇恐嚇到站不起身的無助。
想到走火入魔般,看到牆都想衝上去撞的每個瞬間。
她甚至每天糊塗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些日子裡,人仿似從生活中抽離。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顧迎清哭得渾身顫抖,她隔著淚看他,看不清,只得用力把臉貼進他掌心。
他手很大,掌心包住她的臉,拇指貼緊她耳廓。
她好像還孤身一人被泡在冰涼的海水裡,只有他熟悉溫暖的掌心溫度讓她感到得救。
顧迎清一邊哭到力竭,一邊緩慢抬起痠軟的手,最終像擁抱浮木那般,緊緊攀抱住他的肩。
程越生被她哭得揪起心,忍耐得眉心用力,肌肉繃緊,手臂卻小心翼翼地伸出去環摟住她的腰。
她哭得頭暈腦脹臉發燙,像團火爐一樣貼偎在他頸間,眼淚洇溼他肩頸處的襯衫,部分滑進領子裡,溼熱帶著溫度。
她身上一股濃濃的外傷消毒後的藥水味,瘦弱的身體充斥著一種瀕臨破碎的氣息。.q.
顧迎清閉緊雙眼,甕住的鼻聞不見他的氣味,就只好不斷往他身上貼擠,要捱得更緊,緊到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才能確定他真的在,自己也安全了。
哪怕身上的傷被摩擦擠壓得疼痛也無關緊要。
程越生沉默地擁住她,安慰地用下頜貼住她的發頂,吻她的額頭臉頰。
不知道多久,顧迎清哭到腦袋發木,到後面一抽泣,太陽穴都會跟著震痛,她才漸漸止住聲,心身俱疲地靠著他無聲流淚。
程越生給她抹眼淚,實在抹不乾淨,又扯了衛生紙往她臉上壓拭。
過許久,顧迎清低低喃喃地說:「我不是為你來州港的……」
她垂顫著溼潤的眼睫,呼吸起伏,臉下貼著他溼透的襯衫。
「想說什麼?」程越生輕撫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
「你別可憐我,也別覺得愧疚。」顧迎清說完,抽噎了一下,卻將他抱更緊。
大有即便他真的是可憐她,她也還是願意跟他在一起的意思。
她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