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溫氧、補液和物理回溫,顧迎清的體溫逐漸回升,生命體徵也已經平穩。
醫生說經過初步檢查和觀察,沒有其他嚴重的損傷,身上那些除了皮外傷,就是軟組織挫傷之類的,能處理的已經處理過了。
至於有沒有溺水後遺症,還要再觀察二十四小時。
估計之前她所受波折頗多,又體力耗盡,人不太清醒,昏睡過去了。
等她醒來,根據她的情況再做細緻檢查。
顧迎清在獨立病房內,程越生剛換上乾爽衣物,進去病房看她。
她已經被穿上病號服,呼吸平穩,氧氣面罩上有規律地浮起白霧。
程越生站在床邊,藉著燈光,今天第一次清晰打量她的臉。
但只看了一眼,他就別開臉,喉結滾動,呼吸不順暢般深提深吐了一口氣,接著目光才又重回她臉上。
顧迎清臉上恢復了兩分血色,整體看起來卻依舊蒼白得病態,眼下的陰翳和瘦了一圈的輪廓,也顯得憔悴不堪。
他記得顧迎清本來是有點頰肉的,側臉線條很流暢,現下臉頰都瘦得微凹。
程越生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手壓在被子上,指尖夾著脈搏血氧儀。
他回想起在岸邊給她急救脫衣時,看到她手上的異常,撩起她的病服袖口。
原本光潔的小臂上,全是些新舊交錯的細小傷口和疤痕。
他定眼看了數秒,將衣袖給她拉回去。
過了會兒,醫生進來說時間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吸氧了,給她取了氧氣面罩。
秦宗誠也跟著進來。
程越生說:「她還沒醒。」
醫生要他再等等,問題不大。
程越生立馬想說人現在都沒醒還叫問題不大?
秦宗誠看他臉色一變就知道他急起來狗嘴裡肯定吐不出象牙,及時將人按住,說謝謝醫生。
程越生沉默,焦灼擔憂無法排解,咬著牙,眉心擰得死緊,用力捋了把短髮。
秦宗誠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又看看程越生。
室內安靜,只有醫用儀器的聲音規律清響,螢幕上的各種起伏的波浪線顯示她還活著。
他想起上次在州港見到這兩人的場景,好像還在昨天。
他當時覺得程越生有點喜歡這女的,但沒想過是這種程度。
過了會兒,程越生又恢復沉靜口吻:「你先回吧,有事再聯絡,今天你奔忙一天,辛苦了。」
程越生說到這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說這些。」秦宗誠拍拍他的肩,走了。
病房裡又只剩兩人,盯著床上那人因為呼吸起伏的胸膛,程越生繃了一天的心神,才逐漸鬆懈下來。
他垂著眸,伸出手指,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手背。
夜深的時候,程越生眯著了一會兒,感覺她的手指一顫,同時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他立時驚醒過來。
顧迎清像是受到什麼驚嚇後醒來,茫然又驚恐地盯著他,張著唇大口呼吸,鼻翼翕動。
程越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她是清醒了,還是身體出現了什麼症狀,正想要按鈴叫醫生,她咽動喉嚨,眨了下眼睛,眼裡頓時湧出淚水,順著太陽穴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