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潁川郡』,【潁川書院】。
走出書院的大門,林羿回過頭,看了一眼籠罩在書院上方的濛濛紫氣,以及在心神感應中,書院後方的那兩股浩然正大的沖霄氣勢,面上微微一笑,抬步繼續向外走去。
此時,書院後方靠近山腰的一座涼亭下。
「真隨他去?」
一位鶴髮童顏的葛衣老者,手執黑子,一對深邃的眼眸卻沒有看面前的棋盤,而是遙望山下,似是在關注著什麼。
「無妨~」
棋盤另一側,白衣老者一手撫須,一手摩挲著與衣衫同色的棋子,只是瞥了一眼山下,就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棋盤,面上古井無波,澹然的道:「終究不過是個黎庶,天資再高,氣運不足,能成一任校尉或郡長史,就是邀天之幸!」
「無論是校尉之職,還是擔任一郡長史~」葛衣老者回過頭,目光微垂,同樣看向黑白交織的棋盤,平靜的道:「立足一城、一縣計程車族,還是夠資格的。」
「啪~」
就在這時,白衣老者突然面色一動,將手中的白子往棋盤上一落。
而隨著這枚白子的落下,整個涼亭內的空氣都出現了道道漣漪。
「嗯?!」
葛衣老者見此,眉頭不由一揚,目露異樣之色。
「哈哈哈——」
白衣老者撫須而笑,開懷道:「你想用那小子亂我的心念,沒想到吧?老夫一生什麼樣的人傑英豪沒見過!」
「區區一個小娃娃,根骨絕佳又如何?三月破七境又如何?」
「……」眼見老友得意洋洋的模樣,又看了一眼棋盤上起勢的白子,葛衣老者無奈地搖搖頭,「罷了,卻是老夫想當然了……」
「那是自然~」白衣老者笑道:「於我等來說,郡望之下,不值當去多費心思,有下面子侄們接觸即可。」
「這天下已然被各家各系擠佔的滿滿當當,郡望世家不是他能夠奢望的。」葛衣老者緩緩搖頭,說道。
「那【太平道】張角一日不起事,別說那小子,就是我等也不好多做什麼。」白衣老者目光幽幽的看著兩人中間的棋盤,輕聲道:
「現在,就看『洛陽』那位與張角,還有我等,誰棋高一籌了!」
「至於那小子……」
白衣老者話鋒一轉,接著道:
「那小子這三月來,一言一行謙遜有禮,但卻自有傲骨在身,顯然不是個屈居人下的性子。」
「文若(荀或,字文若)與其相交,回來告知於老夫,林明軒,性高潔、志高遠,非一地之才。」
「公達(荀攸,字公達)言其心在天下,相較於入世家做一門客,怕是更樂意遊學大漢十三州……」
「相較而言,戲志才都比那林明軒更容易說動。」
……
時間緩緩流逝,【潁川書院】依舊靜怡雅緻,不會因為任何人來而動,也不會因任何人去而止。
明月高懸,書院藏書閣。
一排排書架間,永遠都是一身漿洗髮白的素色單衣的戲志才,放下手中一卷看完的竹簡,晃了晃有些脹痛的腦袋,仰頭轉了轉脖子。
稍事休息一會兒後,戲志才無視了腹內因飢餓而產生的嗡鳴,再次向身前的書架伸出手。
「嗯——?」
剛剛展開手中關於上古五帝傳說的野聞記載,戲志才眼角突然晃過一道白光。
放下手中的竹簡,戲志才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