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洱呆呆地蹲在角落裡,楊祈隱隱地感到有些不安,衝了過去,眼前的場面把彷彿給了他當頭一棒。
一大堆少女雕像被隨便堆在地上,是各種不同地域,不同神情的少女,有雕刻了一半的,有非常精美的,還有的應該是從上面滾落下來摔成碎塊的。只剩惟妙惟肖的眼睛,很詭異地盯著楊祈。
原來,那個角落後面還有個隔間,設計的很巧妙,隨便掃一眼根本注意不到。
宋曉洱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楊祈好像被那隻眼睛看進去了一般,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後腦勺像往常一樣襲來一陣刺痛。他才猛地移開視線,觀察隔間裡的陳設。
大概是宋又堃自己改裝的房子,磚頭砌的很潦草,混了不知道什麼雜質的油漆勉強塗滿牆面,上面用大頭針定了一張紙,好像是一張宣傳單。
“**雕塑大賽徵集”幾個醒目的字闖進楊祈的視線,他跨過倒在地上的石膏,走過去取下宣傳單,是一個全國範圍內的比賽,獲獎的話,除了可觀的獎金,還有一個很權威的證書。
楊祈想起嚴谷之前向工作室學徒要少女雕像,可能就是宋又堃抄襲嚴谷的那一個,這麼重要的作品,宋又堃肯定不會只做了拿去比賽的那個。
而且,會不會讓宋又堃身價大漲的雕像,就是照著宋曉洱做的那個呢?
楊祈一咬牙,撲向雕像堆,一個一個地仔細檢視雕像,宋曉洱正不知所措地看著楊祈邊看邊排整齊的雕像。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把楊祈從雕像堆里拉了出來。是那個學徒。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我帶他來的。”宋曉洱趕緊解釋到。
那個學徒哪裡聽她一個孩子的話:“你在找什麼?幹嘛翻我師父的作品?”
這小子,什麼都不知道,還一口一個師父的。楊祈有些好笑,但還是正色道:“宋又堃去世了,這家工作室已經沒幾天要關了,你怎麼還沒另找下家?”
學徒眼神有些躲閃,隨即大聲道:“我還有雕塑沒做完,你們這些外行懂什麼。”說完反而有些慌亂地拿起桌上一個手法稚拙的雕塑揣進包裡要走,楊祈一把壓住他的肩膀“別急,我還有事要請教你。”
“我什麼都不知道,沒什麼可告訴你的。”學徒一下子亂了陣腳。
“放心,我只問你知道的。”楊祈加重手勁。
學徒侷促不安地坐在工作室對面的咖啡館,楊祈喝了一口咖啡隨意地開口到:“你給宋又堃當學徒工多久了?”
“一年不到”
“你之前是做什麼的?”
“之前一直打零工,看到這裡招人就來了。”
楊祈見他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便直接問到:“你師父參加那次比賽的練習稿你見過吧?”
學徒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低頭不說話,僵著手臂一下一下地攪杯子裡的咖啡。
“嚴谷你應該知道吧?你師父的頭號競爭對手。”楊祈步步緊逼著問。
學徒聽了停住不動,好像被定住了一樣。然後顫抖著放下手,低著頭說:“對不起。”
“是嚴谷指使我的,是他讓我慫恿師父辦藝術展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場地會塌方,更不知道火災的事。我那天遲到了,去的時候,消防隊已經在救火了。我真的不知道師父會被害。”學徒實在心虛的受不了,就算他一直暗示自己,宋又堃的死和他沒關係,但被楊祈再三盤問之下,終於,招架不住了。
“嚴谷給你好處了吧?”雖然他坦白了。楊祈還是察覺到,他潛意識裡還在隱瞞可能對自己有害的細節。
“他,他沒有。”
還在嘴硬,楊祈急著問出那個少女雕像練習稿的下落,只得暫時放下這個點。
“我們需要你師傅最後參加比賽的練習稿,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畢竟,當事人都已經不在了。”楊祈語氣軟下來。
“我爸爸的東西,我有權利知道在哪。”宋曉洱這丫頭突然插了一句。
學徒本來就很心虛,應該是覺得楊祈說的有道理,宋又堃已經死了,最多也就是他心理有些愧疚,還能把他怎麼樣。但嚴谷那次來找他把他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