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國幸災樂禍地插嘴道:“也是,這種事情估計得判個好幾年,你和你媽媽得有個心理準備啊。不過也沒關係,這個徐順啊,幹了一輩子的廚師,出來也餓不死,這年頭,廚子還不好找工作嗎?”
劉棟哈哈大笑道:“就是啊,要是沒有飯店要你爸,那你就跟我說,我再把他安排進食堂當廚師,只不過,到時候這食堂管理員的位置,你爸爸恐怕是無緣了!”
徐莉氣得手都在抖,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裝作不在意地笑著說:“那我就先替我家人和我爸爸謝謝劉書記和江副廠長了,只不過呢,有一件事情你們還沒搞清楚。”
徐莉故意頓了頓,又接著說:“最後進監獄的人口恐怕不是我爸爸,而是你們!”
徐莉說完轉身就走,而劉棟和江建國則面面相覷,直到辦公室的大門被重重地關上,他們倆才回過神。
“老江,”劉棟不可思議地笑著說,“你剛才聽到沒?這小丫頭說要讓我們進監獄!哈哈哈——!哎呀!你的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啊,可真是了得!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呢?”
江建國臉色鐵青,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狂妄。他沉默了一會,這才開口道:“老劉啊,這個徐莉我們不得不防。”
“怎麼了?”
“劉健那邊……”
江建國還未說完,就被敲門聲打斷。
劉棟皺著眉喊了一聲“進”,秘書小鄭推門走了進來。
“劉書記,沈部長要您馬上和他通電話。”
劉棟“嗯”了一聲,回到書桌前,拿起電話,撥通了部裡的座機。
“沈部長,我是劉棟,有什麼指示。”
電話那邊的沈部長直截了當地說:“剛才我和老李通了電話,他說服了我,有些事情的確是需要我親自來看一下。”
劉棟一愣,忙說:“是不是沈部長覺得我們的方案哪裡不妥?”
“這倒沒有,”沈部長急忙安撫道,“如果沒有意外,之前的結果基本不會變,只是想起已經有一年沒有去你們鴻海廠實地調研,所以這次正好順道去看看你們的工作成果,順便也聽聽你們廠的其他聲音,以作參考。”
劉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當沈部長那邊掛掉電話的時候,他氣得直接將電話摔在了桌子上。
秘書小鄭被嚇了一跳,而江建國馬上便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向小鄭做了個離開的手勢。待小鄭離開後,江建國才開口問道:“老劉,沈部長說什麼了。”
劉棟在椅子上坐下,冷笑道:“我們還是小看了老李,本以為他已經放棄,偃旗息鼓,只等著退休,可沒想到,居然將了我們一軍。”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部裡駁回了我們採購國外裝置的方案嗎?”
劉棟搖了搖頭,冷笑道:“也不知道老李這個老東西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說服沈部長親自來鴻海廠實地調研。”
“你的意思是,我們購買國外裝置這件事……”
“還沒有定論,但按照沈部長的意思,他是想來鴻海廠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江建國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
“老劉,你可是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老江,這件事情沒有最後拍板就不要放鬆警惕,畢竟,李嚴仍是這鴻海廠名正言順的廠長!”
劉棟餘怒未消,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保衛科的電話。
那邊的電話一接通,劉棟就破口大罵道:“是誰允許你們把不相干的人放進來的?啊?這個徐莉已經離職,誰給你們的權力讓她進鴻海廠的?啊?我警告你們,如若再讓不想幹的人踏進鴻海廠一步,你們保衛科就全都給我滾蛋!”
……
徐莉從樓裡出來的時候,之前的正義凜然、豪情萬丈瞬間偃旗息鼓,因為她心裡清楚,自己剛才只是在逞強,只是在說狠話,扳倒劉棟和江建國並且救出她的父親,談何容易。
她不禁感到悲哀。
本以為重新回到一九九五年,自己就能像開掛一樣,走向人生巔峰,可她的夢想還沒有起航,卻斷了船槳,迷失了方向。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她就不應該改變自己,不應該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應該像之前那樣,委曲求全,和江浩這個渣男結婚,並依附著他過一輩子嗎?
之前的小雨很快就成了暴雨,徐莉就這麼兩眼無神地走在暴雨中,渾身溼透。
從她身邊走過的男男女女對她指指點點,她們不再用之前的眼光打量她,往常,那些喜歡給徐莉獻殷勤的男工人也不再熱心,只是一臉壞笑地打量著被雨水淋透的徐莉那凹凸有致的迷人的身段。
徐莉不在意這些人的落井下石,她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是把她爸爸救出來,可這又談何容易,她甚至在懷疑自己,自己真的有能力和江建國這個老狐狸掰手腕嗎?
眼淚漸漸地從徐莉的眼眶裡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