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達費力地睜開雙眼,看到了一張年輕男人的臉,臉上掛著嘲弄的神色。
同時蔣達又注意到自己正在移動之中,還能聽到車輪滾動的聲音。
“他醒了?”
“醒了。”
劉從義聞言也靠了過來,瞅了瞅蔣達驚恐的眼神:“你最好裝暈,我不想再用刀背把你敲暈。”
蔣達乖巧地點了點頭,閉上眼不再動彈。
方誌和拿起蔣達身邊的一條草蓆,用草蓆把蔣達完全蓋住。
劉從義一行人離開別院後,先是往北,然後徑直往東,準備直接回宋城。
為了謹慎,他們沒走官道,走了官道以北的一條小道,上路沒多久雨就停了,路過一個草市買了輛驢車和一條破草蓆,謊稱是送親屬回家鄉安葬。
此時蔣達就躺在驢車上,堵住蔣達嘴巴的則是劉從義的麻鞋,行了幾十里路,這鞋又臭又爛,拿來塞嘴再好不過。
蔣達左手的傷口也被劉從義草草包紮了一下,好在傷得並不深,此時已經止住血了。
不過從竹奉璘的別院到宋城之間有四十里的距離,此時這四十里路都成了爛泥巴路。
劉從義一行和一輛驢車,行了足足有五個時辰才行完這四十里路。
等到了宋城的西門時,十人一驢都像是從泥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劉從義用節度使府的令牌叫開了城門,守門的雷五不敢相信這些渾身臭泥、破破爛爛的傢伙是節度使府的人,再三檢查令牌之後才放劉從義一行入城。
當李延慶收到訊息時,已是深夜的亥時。
在節度使府的小型監獄中,李延慶和吳觀見到了蔣達。
“你就是蔣達?”吳觀看著癱坐在牢房地上的蔣達。
蔣達渾身泥土,連頭髮都是泥色的,背靠著牆活像一灘爛泥,嘴唇抖了抖,並未出聲。
“先用水給他沖沖,再喂點水和吃的。”李延慶皺了皺眉,這樣子可沒法審問。
很快就有護衛提來了水桶,當頭淋下後,蔣達受到冷水的刺激,呆滯的雙眼有了神色。
“我再問一次,你是不是蔣達?”吳觀有些不耐煩,他必須要在天明之前得到蔣達的供詞,再依照供詞寫出訴狀,時間已經不多了。
“水,給我水...”蔣達舔了舔嘴角混合著泥土的髒水,低聲呻吟了起來。
李延慶望向護衛:“水和食物呢,還沒來嗎?”
“郎君,水和食物拿來了。”一名護衛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從門外進來。
等到喝了水,再吃了幾口麥飯,蔣達覺得自己枯萎的四肢,終於重新有了力量。
抹了把臉上的泥水,蔣達望了望牢房外的李延慶和吳觀:“我就是蔣達。”
“宋州巡檢竹奉璘麾下的隊正,蔣達?”吳觀問道。
“正是在下。”蔣達又抹了把臉,李延慶和吳觀都看到了蔣達右臉頰上的長疤。
“很好,把他壓到審訊間。”吳觀吩咐護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