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和我堂姐發生那件事情以後,我漸漸和他的關係淡了下來。堂姐也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替過杜康,表面上她的生活也彷彿沒有任何改變,依然做著單身貴族。我想杜康一定沒有主動再去找我堂姐。對於這件事情,我確實有些生杜康的氣。
不過,今天我還是答應了他。
杜康接我上車以後,就發瘋一般沿著荒僻的馬路朝市郊奔去,一路上誰都沒有吭聲。
直到跑出城市幾十公里了,我們才停了下來,將車停在偏僻的路邊。
杜康看看手錶,開啟廣播,說:“姐姐的節目時間到了。”
我白了他一眼,真無恥,姐姐姐姐的叫喚,也不嫌肉麻。
電波送來堂姐磁性感性的聲音:“心熱線開始接聽聽眾朋友們的電話,我是主持人聶曉丹,歡迎大家和我聊天……”
我說:“你無聊嗎?想聽堂姐的聲音你給她打電話,或者約她出來,至於要躲在這個偷偷聽她的聲音裝純情嗎?”
他說:“噓,別說話,聽你堂姐的節目。”
他瞪圓眼睛,聚精會神地聽起節目來。
我覺得可笑。杜康這個人我最瞭解他了,不學無術大概就是指的他這樣,唸書那會,成績門門紅燈,如果不是和老師們走關係,畢業證都會拿不到。他精通撲克、麻將,會品洋酒,總之什麼好玩什麼就會,但是你若讓他靜下來看看書或者聽聽節目,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就發生在我面前,花花公子杜康也開始聽這種無聊的電臺節目來浪費生命了。
只聽到一個女孩打進了電話:“主持人,我想問問,難道男人都不會珍惜和自己上床過快的女人嗎?”
我的心裡一咯噔,瞟了眼杜康,他下意識地辯解:“我……我不是那種男人啊……”
聶曉丹沉默了片刻,侃侃而談:“那都是傳統的想當然。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上不上床,何時上床,並不需要那麼理智地去分析和判斷。如果遇到對的人,你無論何時和他上床他也會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如果遇到錯的人,即使你費盡心機找時間找地方和他上床,你們還是會分手。其實決定男人珍惜不珍惜你的關鍵之處,並不在於上床的速度,而在於你是否在上床之前看清楚了這個男人是不是值得你去愛。”
我堂姐就是這樣的風格,語言乾脆,思維快捷,言之有理,但至於是不是真理,就看個人體會了。
杜康酸溜溜地說:“姐姐可真是一個不同一般的女人。我以為她至少會跟我打個電話吧,就算是罵我或者羞辱我,什麼都好,可是那天以後她真的就一個電話都沒有給我,你說她到底怎麼想的,她怎麼可以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呢?”
我淡淡地說:“你還說你不把我堂姐當成你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孩那樣對待,其實有什麼區別呢?自以為佔了人家的便宜,佔據了主動,人家就該聯絡你,哪裡知道人家比你更瀟灑,*就*,絕不拖泥帶水。這樣也好,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又不需要你負責,你還不抽身而退?”
杜康把領帶扯下來,丟在座位上:“你別老認為我不想負責,想占人家便宜,我不過是想先看看你堂姐的態度。如果她罵我羞辱我,至少證明她在乎這件事情,可是她乾脆來一個置之不理,這說明什麼呢?好像被佔了便宜的人是我一樣。”
“你這麼在乎這件事情,你怎麼不能主動找她呢?”我反問他。
“我肯定會去找她的。曉明,我不瞞你,我覺得你堂姐真的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好像讓我第一次明瞭了什麼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以前我認為男女之間說白了就是上床的關係,男人追求女人,想盡辦法,約會啊,吃飯啊,送禮物啊,那都是為了哄騙女人上床而採取的手段。可是現在呢,我覺得好像真的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你喜歡一個女人,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聽聽她的聲音,和她聊天,多瞭解她一些,當然上床也是一方面但絕對不是全部。你堂姐現在給我的想法就是這些,我腦海裡都是她,就算別的女人出現在我面前,甚至光著身子來挑逗我,我腦海裡也是她的影子,對別人就感覺索然無味了。”
我心裡一動,帶著嘲諷的口吻問:“那如果我堂姐對你沒有這樣的想法,或者她對別的男人有這樣的想法,想和他生活在一起,聽他的聲音呢?”
杜康一愣,嘴唇無奈地抿緊,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誰敢搶我的女人,我跟誰急。”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使勁拍著杜康厚實的肩膀說:“傻小子,你戀愛了,你終於真正地戀愛了。這次不是用的下半身,用的是你的上半身戀愛。”
他自嘲地說:“不是,應該這麼說,‘從下半身開始的上半身戀愛’……哈哈哈。”
笑聲漸漸變成苦笑,他又鬱悶起來:“可是我該怎麼去打動你堂姐的芳心呢?她那麼精明獨立的一個女人,什麼時候才會犯點糊塗跟我戀愛啊!”
我想了想,說:“人都是矛盾的,你想啊,我堂姐和你都稀裡糊塗上了床了,說明什麼呢?說明她實際上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厲害聰明,要不怎麼會跟你這樣的人上床呢?她不是口口聲聲說看不起你的嗎?”
杜康一拍大腿:“啊呀媽呀,曉明你這小子智商不高情商卻讓人高山仰止啊,哼,你這麼一說我就有信心了,管她是狼還是羊,在我面前我都要她變得乖乖的,我要讓她知道我才是她的主人,她這輩子都應該乖乖地跟著我。征服這種女人,才帶勁,對不,兄弟?”
我撇撇嘴巴:“有信心就好,但小心別自信爆棚,想征服我堂姐那樣的女人,先掂量下自己的份量。”
杜康斜眼掃了下我:“別一副教訓我的模樣,不就是最近攀上了個明星嗎,顯得你在愛情上多有手段一樣。你跟那明星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不是和段黛兒那腦殘好了5年嗎,什麼時候又找了個女明星?你小子劈腿也挺有手段的,不錯嘛!扮豬吃老虎了。”
原來他也看到那份報紙了。唉也難怪,那報紙發行量在我們寧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影響力自然大了。
我把事情經過告訴給了他。他沉吟片刻,說:“曉明,別說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還有以後可能成為姻親,我真的必須提醒你,你這人,特單純,不是這種女人的對手。你看她,自己有事情先來利用你一把,完事了,給你惹來麻煩了,一腳就把你踹了。這女人走就走吧,以後也不要再去聯絡。還不知道她到底什麼背景呢!我看喻蓉真的挺不錯的,對你又挺在乎的,說真的,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你這麼善良的一個男人,只有找這種女孩子才可靠。”
我沒有回答,目光望向車窗外,樹影婆娑,清風涼月,就像我和她相處的那短短時光的夜晚。不管別人怎麼勸說,我想這輩子我可能也不會忘記她,即使她也許永遠不會知道。
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會埋藏有一段秘密,放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即使生活在繼續,即使身邊陪伴的是另有其人,可那些秘密,每當回想起來的時候,依然會給你帶來淡淡的哀愁和深深的溫存,銘心刻骨,痛徹心扉。即使它無人可瞭解,即使它曾讓你傷過心,可它是生命裡累積的珍寶,擁有隻屬於你一個人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