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市市委大院籠罩在一片凝重肅然的氣氛中,張家的門外擺滿了花圈,上面不是寫著英年早逝就是音容宛在之類的話,站崗守衛的警衛胳膊上,也戴上了塊黑布。(
一輛輛掛著各式牌照的豪華轎車絡繹不絕地開了進來,一群群穿著黑西服胸戴白花的人低著頭走了進去。
張家已經事先佈置過了,靈堂就設在客廳裡,張志然的黑白照被一個大黑玻璃框了起來,高高地掛在正中的牆上,人模狗樣的,看上去倒也英氣不凡。
前面的案臺上擺著香爐,旁插兩根蠟燭,靈堂裡放著哀樂,一旁的火盆裡燒著紙,菸灰嫋嫋,四散在空氣中。
市委的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在現場維持秩序,張志然的母親卻沒有出來迎客,據說兒子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已經被緊急送到精神病院保守治療了。
張克明披著件大衣站在靈堂前,精神很不好,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道,前往安慰拜訪的親戚朋友不由得暗自嘆息,老年失子,老張這次怕是真的熬不過去了。
張志然的遺體擺在靈堂正中,昔日英俊瀟灑的年輕警官,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浮腫不堪的腐臭屍體。
殯儀館的化妝師和整形師已經盡了全力,他胸口和肚子上的洞已經被衣服和填充物填平了,但從腦袋上穿過的兩根鋼筋,已經在他的臉上開了兩個無法彌補的大洞,修來修去,還是感覺像是凹下去兩塊似的,怪里怪氣。
一眾來賓在主持人的帶領下對著遺體三鞠躬,然後走上前看了看遺容。
看到張志然現在這幅尊榮,不少心理承受力差的人,差點當場就要吐了出來。
一輛奧迪a8停在了靈堂外,裡面的諸人趕緊讓出了一條通道,吳代榮一身黑衣緩緩走來進來,三鞠躬以後,握住了張克明的手:“老張,節哀順變!”
張克明的身子有些顫抖,他緊緊地握住了吳代榮的手,未語淚先流:“吳書記,我張克明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這一下……”
吳代榮理解地點了點頭,拉著他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唉,志然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張克明擦了擦眼睛,低聲問:“聽說,小群到現在也還沒有訊息?”
這一說,可說到吳代榮心裡的痛處了。
吳小群已經音信全無好一段時間了,就算是賭氣胡鬧,也該出來冒個泡了。
吳代榮託了很多關係去查,但奧洲畢竟不比華夏,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是鞭長莫及。
最近華夏的留學生在海外經常出事,絕大多數都沒有一個圓滿的解決,吳代榮也開始隱隱覺得,吳小群只怕是……
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沒有讓人省心過,這一回,不知道又在搞什麼東西……”
提到自己的兒子,兩個父親忽然找到了共同語言。
“吳書記,我覺得志然這一次,很可能不是意外!”張克明忽然說。
“哦?”吳代榮的臉上故作驚奇,雖然公安部門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正式認定這個事情是一次意外,但出於考慮張克明情緒的緣故,吳代榮還是很認真地問:“老張,為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張克明搖了搖頭,但還是很堅定地說:“我有直覺,志然這次的死,和那個王一凡有關!”
吳代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我會責成李綱重新成立個專案組,好好查個清楚,如果是那個王一凡做的,哪怕他的後臺再硬,我都絕對不會放過!”
……
一眾人集合在平安酒店,當王一凡將這個訊息帶了回來後,全場頓時沸騰一片。
老魯一拍桌子,興奮地大喊:“這個狗日的也有今天!太好了!等等,我這就去買幾掛鞭炮來放。”
陳光宗則望著王一凡,冷靜地問:“大哥,這個是不是你乾的?”
王一凡不置可否地攤了攤手,沒有回答。
這次,他的確帶著李孝一想去收拾一下這個張志然,但沒想到還沒等他們動手,這個作惡多端的傢伙就被天收了。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響起,老魯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回來,咧著嘴大笑:“我來開幾瓶好酒,我們喝一杯慶祝下!”
正說著,羅曼怡就帶著幾個便衣刑警走了進來:“王一凡,現在有件案子,想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身後那些年輕的刑警穿著一身利落的夾克牛仔褲,腰間鼓鼓囊囊,臉上板得死死,眼睛死死盯著王一凡,一隻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酒店裡的眾人頓時一驚,幾個兄弟們剛要起身,卻被王一凡揮揮手按下去了。
王一凡施施然起了身:“你說的,是張志然那案子吧?好吧,我和你們走。”
幾個刑警走到他的身旁,畢竟只是請回去協助調查,還沒到動銬子推肩膀的地步,但這幾個人還是職業式地將王一凡圍在了正中,生怕他有任何不理智的行為。
王一凡若無其事地走出了門,當經過羅曼怡身邊時,她忽然小聲問了一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王一凡的身形頓了一頓,暮然回首搖了搖頭。
一行人坐著警車來到了市局刑警大隊,進了審訊室,前方的桌子上坐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等王一凡坐下,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包煙:“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