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張瑜輕浮的腳步,在踏上城牆石階的那一刻,也變得厚重無比。
偏過頭去,向城裡眺望,屋舍儼然,偶有光亮,比起此刻喧囂的城牆,安寧的簡直不像樣,這便是張瑜要守住的洛陽。
張瑜緊緊地握住自己的雙手,手中的力量,填滿了他心中的野望。
每隔十幾步,可見守城計程車卒,用滿是敬仰與期望的眼神,無比尊敬地,目送著這位小天公去往城樓上。
得天公相助,焉有不勝之理?
終於,守城的黃巾還是忍不住來自內心的呼喊,響徹天際的吼聲由心而聲,
諸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天公之威,黃天再起之類的口號,層出不窮,幸好劉協不在這處,不然定要出弄出大亂來。
當張瑜登於城牆之上,耳畔的呼喊聲卻是小了不少,只見一大隊的黃巾,儼然立於前,無有喧鬧,無有吼叫,精神抖擻,嚴陣以待。
胸甲,護腿,頭盔,長戟,以及遠遠便感受到的殺氣,這支軍隊絕對稱得上精銳之師。
除去呂布的統領,張瑜實在想不出有第二個人可以把黃巾訓成這樣子的正規與強大。
果不其然,佇列之前,又見那熟悉的高大身影,他正靠在城牆墩上,俯視城下,目光似欲囊括整個城郊。
張瑜徐晃陳宮三徑直走向那人那處,呂布聽聞腳步,頭也不回,依舊把目光鎖定在遙遠的前方。
不忘用粗獷的嗓音,調侃著剛到來的張瑜,
“不愧為黃巾少主,如此排場,蕩氣迴腸,呂布羨煞矣。”
張瑜才懶得與呂布辯駁,疾走往前,趴在城牆墩上,順著呂布的目光,看著光亮漸遠漸弱的郊外,火光慢慢地延綿,直到消失於黑暗之中。
沒有一絲風吹草動,沒有一點人馬痕跡,完全不像敵襲應有的樣子。
納悶著,難不成李樂只是瞎放天燈,謊報軍情?若如此,此番定不能饒。
張得渾圓的雙眼透不過屋子的牆,同樣也穿不透無盡的黑暗。
半個敵人都未見到,看看呂布,又看一眼陳宮,張瑜無言無語,無可奈何,只得安靜地等著未知的變數。
瞧見了一顆石子,看著來氣,正想一腳踢走心裡的煩惱,還沒來得及出腳,便聽身後城牆下傳來急促的呼喊,雜亂的腳步聲帶來了張瑜想要的變數。
“報少主,城外暗哨處皆被敵侵佔,林間皆是敵。”
敵襲果然為真!只是侵佔密林,欲求何事?
啃起手指甲,思了半刻,得出了一個不好的結論,希望不是自己所想那樣。
然又有黃巾快馬來報,
“韓忠渠帥援軍於半途遭伏兵截殺,我軍死傷四散,韓忠將軍不知去處。”
聽此訊息,張瑜的心頭絞痛一陣,果是伏兵!
正想詢問另一援軍之事,戰報接連而至。
“楊奉將軍領兵援西北城寨時,遇伏兵,且戰退,請策少主,下一步,吾等該當如何?”
張瑜用力地咬著自己無辜的手指甲,本想以圍攻之勢擊垮來襲者的先鋒,卻不想被對方圍點打援,以伏兵之策,反倒擊潰了黃巾。
可自己卻連來者人數幾許,來者何人都不清楚。
該當如何!?該當如何?!
張瑜在想,陳宮也在想,可城外黑暗處傳來的躁動,剝奪了他們思考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