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邊微亮,靜姝一行急於趕路,起早離開,吱呀吱呀地行在雪地上。
許晏清站在半掩的窗邊,手中還是昨日那素瓷茶盞,目送那抹紅色消失在冰雪中。
衛景良行在路上,看著那崎嶇不平的小道,心中想的卻是驛站中那扇半闔的窗戶。他曾隱約聽說許晏清求娶二嫂的過往,不想這人始終未曾放下。
這般快馬加鞭地趕路,終於在半個月後趕回了瀘州。
再見那榮氏,她的腹部已高高聳起,好在有馮大祖盯著她的飲食,肚子大小還算正常。
馮大祖與靜姝久別重逢,看著那顰笑間撩人心絃的絕色佳人,唏噓不已,私下裡埋怨:“靜姝居然讓我跨越千山萬水,只為守著一個孕婦。”
靜姝笑了:“唯有託付先生,我方能放心。”
故友相逢,邊看醫案邊敘舊,時間過得飛快。
靜姝到瀘州的第三日午後,那榮氏正與靜姝挑著嬰兒衣物的繡樣,忽然腹痛見了紅。好在眾人皆有準備,井然有序地忙碌起來。
即便這是三胎,可中間已隔了十六年,加上那榮氏年紀不輕,這宮口開得並不順利。
衛國公在門外已經候了兩個時辰,有些狂躁,看向馮大祖:“靜姝她自己尚未生產,不如再喚些醫女前來?”
馮大祖搖頭:“國公爺稍安勿躁,眼下怕是找不到比她更厲害的醫女。更何況裡面還有幾個穩婆,國公爺靜候佳音。”
衛國公無奈,自己如何能夠安靜候著,來回踱著步子,看得馮大祖有些暈眩。
那榮氏的**後傾,故而陣痛的時間較常人要久些。靜姝吩咐四個穩婆輪流休息,自己則坐在婆母身側,輕揉著她的腰,為她緩解痠痛。
終於,宮口全開時,那榮氏卻沒了力氣,靜姝決定側切,麻利地手起刀落,免得胎兒窒息。
當那渾身紫紅的男嬰一聲啼哭響徹夜空,屋內外的眾人皆歡欣鼓舞地鬆了口氣。
靜姝看了看這個健康的小叔,親自為他裹好了襁褓,讓穩婆抱了出去,自己又忙著為婆母縫合切口。
衛國公看了一眼穩婆懷中的男嬰,皺巴巴的孩子像個猴子,似乎是自己最醜的一個孩子,大步邁進屋內,迫不及待地想見夫人。
那榮氏此刻已昏睡過去,靜姝縫好了最後一針,被錦瑟扶著坐到了一旁。
衛國公跪在榻前,握著夫人的手,摸著她溼透的額髮,在她耳邊輕語。
靜姝看著他們,有些失神,夫君終於不是獨子,有人與他一道挑起衛家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