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則獨自留在屋裡,聽著於相喋喋不休的斥責。
於淵成聽了一耳,本就煩躁的心愈發混亂,並未進屋,轉身離去。早知如此,自己該求著父親進宮請旨,不知靜姝可是心甘情願嫁那許晏清。
就在府外議論紛紛之時,正主靜姝卻懶得理會那些閒言碎語。上一波流言後,胭脂鋪的生意愈發紅火,自己也不算虧。
更何況如今腹中的孩子獨佔了她的憂思,若是走漏了風聲,自己和這孩子恐怕都難活命。
婚事辦的如此急迫,自己與許晏清舊情復燃的戲碼就得愈發逼真。靜姝不由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轉眼間,二月二十三日吉日吉時已至。風口浪尖上的葉許二家並未大肆操辦,可入目皆是喜慶之色,入耳皆是歡慶之聲,瀘州城的一幕幕難免湧上心頭、浮上眼前。
去國公府的路上,靜姝苦澀地笑了,回憶如同藤蔓,日子久了便密密匝匝長得不餘一絲縫隙。
直到沐浴著如水的月光,踏進國公府的新房,靜姝還在暗中感激宮中那道婚喪從簡的旨意,自己也實在沒臉再完完整整走一遍婚嫁的儀式。
即便反覆點醒自己,可當見到團扇後那明豔嬌媚的臉龐,許晏清的心跳仍是漏了一拍,無人知曉,自己數夜不曾安眠。
生怕勾起靜姝在瀘州的那段回憶,玲瓏和錦瑟今日特意為主子收拾了三白芙蓉妝,與上次出嫁的飛霞妝大相徑庭。
溫婉柔和的柳葉眉間仔細勾畫了如火的芙蓉花,明豔嫵媚的桃花眼周淡淡地擦了細膩的胭脂,飽滿潤澤的豐唇上點了絳紅的口脂。
端起合巹酒,許晏清第一次離靜姝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嗅到她吐納間的芬芳,看見那微翹的鴉睫輕顫間振翅欲飛。
許晏清恍惚了,如同陷入一片沼澤,每一次掙扎都是更深的淪陷。
即便是做戲,此情此景,靜姝依舊有些羞澀,微紅著面頰等他一同飲下合巹酒,卻見他微眯雙眼,遲遲不見動作。眉宇間滿是風流肆意的許晏清,靜姝不曾見過。
一旁觀禮的周氏見狀,笑道:“世子爺莫不是看呆了,趕緊飲了酒,新婦便跑不掉了。”
晃動的燭光中,婦人們鬨笑滿堂。
周氏並不知二人婚事真相,本是無心玩笑,卻讓許晏清如夢初醒,眸中轉瞬已是清明,仰頭飲盡了杯中酒。
靜姝沒有錯過他變換的眼神,愧疚不已,舉杯一飲而盡,才知這酒水已被他提早換成了清水。
觀禮的女眷們歡喜地撒起了帳子,直到新婦身上滿是乾果,才意猶未盡地退了出去。
“新婦真是難得一見的佳人,如此閉月羞花,咱們在她身旁都成了綠葉……”
“這般顏色,我見了都怦然心動……”
芙蓉合歡帳中,許晏清緩緩抬起了手,佳人卻下意識地偏頭避開。
許晏清略帶窘意:“你髮間有枚花生。”
靜姝尷尬地笑了,自己摸索著取下了花生:“一時仍有些不習慣。”
許晏清一笑置之:“無妨,你若累了便早些休息,我去前院陪完酒再回來。”
靜姝點點頭,回道:“無礙,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