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定遠侯府的嫡長女倒是個有福之人,被相府送回孃家後,居然還能二嫁鎮南侯。如今見這聘禮,便知衛家並未輕怠。”
“一百二十八抬也不算多,早前莊王娶妻,足足有兩百五十六抬。”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瞧瞧,這運送聘禮用的都是馬車,再看看這地上的車轍,便知這裡面都是實打實的物件。”
“你們可瞧見那打頭的一對白唇鹿,此獸祥瑞,難得一見。老朽平生倒是第一次見到活物。”
“普通人家納徵用的是一對鹿皮,衛家竟送了一對白唇鹿,大開眼界。”
……
這對白唇鹿送入定遠侯府後,闔府的人都變著法子跑來一睹為快。
靜姝也稀罕寶貝得很,專門派了兩個妥帖的丫頭伺候這兩隻鹿,除了飲**細,每日還要在院子裡遛上三五次,生怕它們憋屈了。
定遠侯父子每日下朝回來,就見花園裡兩隻小鹿在歡快地跳躍,心中又好笑又傷感。
這兩隻小鹿彷彿日日在提醒他們,靜姝出嫁的日子不遠了。不由有些惱怒,這衛景辰安的是什麼心。
靜姝心中卻沒父兄那麼焦慮,畢竟在相府的日子都熬了過來,想來也不會更糟。況且聖上只准許他們回瀘州完婚,一個月後還要常住京城。
三月十三這日,定遠侯就算再不捨,也得讓長子將靜姝送往瀘州,不能耽誤二十八日的大婚。定遠侯不由又懊惱未能將婚期再推後些時日。
定遠侯在聘禮上再添了六十四抬嫁妝,葉靜川私下也添了數十抬,加上曹氏留給女兒的念想,靜姝的嫁妝足足三百餘抬,頗為壯觀。
葉靜瑜不能出門,派人送來了添妝禮,一盒金釵,中規中矩。
靜姝本打算將嫁妝直接抬進京城的鎮南侯府,省得來回折騰,定遠侯卻堅持送往瀘州,只說是因為衛家的根基在瀘州。
靜姝覺得父親這話像是說了一半,再想細問,父親便岔開了話題。
定遠侯府送女之日,城西的百姓又看了半日的熱鬧。
周氏一早就上了門,前前後後地忙碌著:“你莫要嫌麻煩,這一來一回的要兩三個月,兩地風俗又不同,能帶上的東西自然要全部帶齊。”
靜姝聽著她反覆嘮叨,心裡暖暖的,若是曹氏在世,怕也會如此。
眼見馬車搖晃著出了城門,一早還鎮定無比的靜姝忽然紅了眼眶。
定遠侯下了馬,站在馬車邊說道:“為父便送到這裡,出嫁後莫要委屈了自己,但凡我與你兄長在世一日,便是你的依靠。”
靜姝掀開簾子,極力睜著眼睛,生怕淚水湧出,強顏歡笑:“父親放心,女兒本也不是委曲求全之人。父親平日裡少飲些酒,若是酒蟲作祟,就飲些黃酒。”
定遠侯迎著溫煦的陽光,看著女兒眼中隱隱的淚光,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記下了,回京時記得給父親帶幾壇瀘州的好酒。”
靜姝輕輕地點頭,只覺眼淚在晃動間已溢位了眼眶,慌忙放下了簾子。
馬車內,周氏用帕子擦了擦她眼角滑落的淚珠,遞上一個沉甸甸的描金彩繪漆盒,便匆匆忙忙地下了馬車。再待下去,自己怕也要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