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季初陽突然想起了靈歌,不免又擔憂起來,對樓牧道:“留下人收拾,帶上其他人,咱們去華陰山。”
韓徵此前留了三萬人在華陰山看守大營糧草一應事務,但他沒想到,一夜之間這些人竟成了自己最後的護身符。
……
天矇矇亮,韓徵和單寅午帶著幾十人趕到大營,和留守將士兩兩相望,皆是滿目震驚,一樣的垂頭喪氣,一樣的灰頭土臉。
韓徵望著眼前已化為灰燼的大營,哀道:“果然,生死瞬息,天要亡我!”
他悔,後悔沒能趁季初陽兵敗追殺,後悔沒早聽單寅午的話先發制人,後悔對商覺等人有所期待。
他恨,恨自己大意輕敵,恨賊人,竊國求榮,恨季初陽,無恥婦人,陰險狡詐!
就這樣死在她手裡嗎?不!他大吼一聲,策馬直奔華陰山上而去,部將緊緊跟上。
韓徵的一腔怒火,很快遇上了一盆冷水——半山腰,那些排排站立計程車兵,可不象是大昌軍的裝束,那招展的軍旗上面,分明寫著“樂”字……
張嵐也敗了……
也是,自己都這樣了,還期待張嵐能出奇制勝嗎?
韓徵下馬,選了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吩咐部將們原地休息。
此時已深秋,山間林木蕭瑟,落葉堆積,韓徵拿出隨身帶的火石吹著,單寅午不解,瞪著渾黃的眼睛看著這位發須散亂,卻異常平靜地將軍。
韓徵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漫不經心道:“深秋天涼,放把火取取暖……”說完,將手中的火石精準的扔到一堆落葉上。
先是隻有一縷青煙冒出,接著便是紅光青苗,轉瞬燎原。
單寅午問道:“將軍這是為何?”
韓徵盯著四處蔓延流竄的火苗,道:“就最後這麼一招了,若成,我們尚能逃過一劫,若不成……”他望了望山頂方向,道:“不成,便同歸於盡吧!”
李應在山頂,並沒有看到窩在山腰的韓徵,他原本打算快速翻山,助季初陽一臂之力,卻碰上了放火燒營後逃出來的商覺、胡禮和靈歌,聽他們說了採冰錦草投毒、又放火燒了他們的存糧之後,李應料想季初陽樓牧對付韓徵應當綽綽有餘,再加上大昌降軍內毒未完全消,故決定放慢腳程。
三人,尤其是商覺對自己投毒之事惴惴不安,但李應卻始終未置一詞。
等他們發現山腰上瀰漫的青煙時,李應還以為火是從山下大營燒上來的。
胡禮肯定道:“不可能!大營和山之間隔了一條河,不會跨過來的。“
李應心念急轉,想到了一個可能:火是韓徵放的!並且,他已被逼走投無路,只能冒險從華陰山走!
眼見青煙升至半空,火苗掩蓋了林木,迅速向四周瀰漫,李應甚至都能感覺到熱浪了。
當機立斷,下令翻山返回。
韓徵頂著熱浪艱難上山,他們捂著口鼻,在濃煙和火星遮蔽的小路上摸索前行,有那麼幾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要被烤熟了……
火擋了一部分人的去路,卻給了另一些人生路。
韓徵硬是靠著這場將整座華陰山燒禿的大火,靠著吃燒焦的野味,撐過了四五天,東躲西藏,繞過李應樓牧的兩面夾擊,逃出了包圍圈。跟著他的最後三萬人也損失過半。
在確認安全後,他們一起蜷縮在了一個山洞裡,單寅午盤算著回豐京的路。
“豐京?誰說要回豐京?“韓徵問道。
單寅午不解。
韓徵又道:“逆賊不死,不回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