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章的諸將領也聽到了訊息,這會兒都聚集在了年府,個個義憤填膺,只等著年大成一聲令下,支援越城去。
只有方雷柏侯卻異常冷靜,他又將那士兵問了一遍話,對年大成道:“將軍,屬下認為,此事不妨從長計議。”
方雷柏侯是東越年輕一輩將領中的佼佼者,年大成素來對他另眼相看,此時聽他有不同的想法,便示意他繼續講。
方雷柏侯道:“原先咱們還疑惑為何不見豐京前來問罪,現在看來,他們打的確實這個主意。”
年大成坐下來問:“怎麼講?”
方雷道:“季初陽盤踞南域,大昌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北邊又出了吳夏和咱們的事,大昌並不是想聽之任之,只是近年連損大將,已無人堪當大任!別說大昌朝廷同時以一敵三,就算單獨對上其中一個,都難有必勝把握,所以,前不久才從西疆將信武侯韓徵調往南域對付季初陽,但同時,卻又不得不防著東越和吳夏,那麼怎麼樣才能讓我們同時無暇西顧呢?唯有讓我們互相打起來!”
年大成聽著,像是入定了一般,平日裡的大好河山、國泰民安,轉眼間,卻已想見山河破碎、戰火紛飛……
亂了,這下,天下真的亂了!只怕是也沒有人會相信,唯有東越,是這場亂局中最無辜的……
他憤而起身,道:“事已至此,再去追尋考究已無意義,我不犯人,人卻屢犯不止,不管他是誰,既然來了,就休想活著離開!”
方雷點頭道:“列烈三日前就越過邊境,若腳程快些,只怕這兩日就能到越城,我們即便立馬出發,等到越城,最快也在兩日後,而列蒙得到訊息,必然不會讓我們那麼順利挺進——倘若這個列蒙真的如傳說這般厲害,他只需在我們前去越城的路上加以阻截,而列烈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攻王城……”
年大成冷笑道:“那也要他列蒙能攔住我,黃毛小兒,他用什麼擋我二十餘萬大軍?”
“只怕,他真的能擋得住!” 人群中一個聲音冷靜道。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侯連升雙臂環抱在胸前,垂著眼睛,一副清冷淡薄之態。
見眾人的目光投過來,侯連升緩緩道:“將軍,我之前的主子代王在吳夏全軍覆滅之後,我便一直派人去查詢真相,近日才得知,他們是被人使了連環計,誘進吳夏北境密林,然後以火攻之,使計之人,只以區區十數人,就讓代王的十數萬人葬身火海!而這個人,就是列蒙!”
此話一出,人群中唏噓聲不斷,沒想到一生征戰,鮮少失利的代王李引,竟將性名葬送在一個小孩子手裡,不由得對這個列蒙畏懼之感再增。
侯連升繼續道:“不止如此,先前豐京派去越城的掌鹿監使回程途中遭人突襲,之前大家都認為是建章這邊做的,可後來經查明,也是列蒙帶人潛入東越境內,殺人栽贓嫁禍……現在看來,他是想挑起東越和大昌之間的矛盾,吳夏好收漁翁之利。”
眾人已經沒了聲息,先前的一腔怒火,彷彿被澆滅了一半,年大成也沉思不語,方雷柏侯道:“如此看來,這個列蒙小小年紀有謀略也有野心,竟是比他老子還厲害的角色。”
年大成不信邪道:“即便他是天將下凡,如今做殘害生靈、師出無名之事,即便是拼死,我也要去越城!否則,我罔為東越之臣,罔食東越之奉!”眾將領聞言,紛紛舉臂響應。
方雷柏侯道:“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既然對手如此兇悍,咱們不能將寶全部壓在一處……”
……
散庭鶴執意參戰,年大成無法,翁婿二人一齊告別年夫人母女,共赴戰場。
散又凝在城樓上望著遠去的軍隊,站了很久,散庭鶴臨行前囑咐他照顧好家裡,不要到處亂跑惹是生非。
可是,他沒告訴這位一直把自己當小孩子的大哥,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再頑劣也該懂事了,其實他也很想跟大家一起去,可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自己去了能幹什麼?添亂嗎?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由心頭升起,彷彿人人都有事幹,唯獨自己,像是被拋棄了。
但是想起姑母和大嫂,還有可愛的小侄女,又覺得自己作為男人,應該好好去保護他們,等著姑父和大哥回來,想到這裡,散又凝心情好多了,遙遙祝福離人得凱旋,便回去了。
卻不想,他自己的劫數也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