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星空微點了點頭:“是啊……確實有趣。不過和你有什麼關係?”
茨木童子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再睜開,語氣平靜:“既然你也能看到這個國家那麼多的問題,為什麼要站在我的對立面?”
藤原星空搖了搖頭,“我只是站在了邪惡的對立面。”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善惡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是不斷改變所處的場所和立場。一個善,在下一瞬間也許就轉換成了惡,反之亦然。”
茨木童子說到這裡,語速加快起來,“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百年後,千年後,時間會證明,現在的惡,才是對未來最大的善。”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藤原星空神色淡然,望著他的眼睛,“這句話是**少將年輕上校派普在戰後所說的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不然這句話不會被人傳頌。只不過,你漏了下半句一一但事實真相只有親歷者才知道。”
“就好比二戰一樣。如果二戰中**勝利的話,那麼他們所犯下的暴行一定會受到美化,受到歌頌,受到後人的讚揚。但即便到現在,仍然有許多二戰的受害者還活在世上,歷史的真相是什麼?他們的存在便是歷史的真相。”
說了這一大段話,藤原星空的目光變得尖銳起來,“你所謂的“對未來的善”,只不過是自己的主觀闡釋而已,哪怕我也有些認同你的說法,但終究不是客觀描述。“闡釋”是對現象的成因作出的推測,而“描述”才是對現象本身在語義層面的再現。”
“你也認同我的說法?”茨木童子只抓住了這一個重點,哈哈一笑:“對啊,只有按照我這樣去坐,才能救得了這個披著“現代”皮的封建國家不對嗎?”
藤原星空嘆了口氣:“抱歉,我對這些沒興趣。”
“為什麼?不敢興趣的話,你為什麼會總結出這麼多社會的弊病,為什麼可以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所在?我有一段時間非常想邀請你加入我的陣營來著。”
藤原星空誠實道:“我是為了泡妞才寫的那些東西。”
“泡妞...?”
“是的,當時我是為了安全的接近夏希凜,才會鬧得那麼轟動了。”藤原星空想起之前自己那套騷操作,不由笑了笑,才接著說道:“我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只想和我身邊的人好好活著。對於你這種理想主義者,抱歉,我們聊不來。”
“理想主義者...”茨木童子呢喃了一遍,搖了搖頭:“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現實最重要,什麼有利就做什麼,其他統統都是虛的。他們的口頭禪是“成年人只談利益。”,“別整那些虛的,你告訴我能得到啥吧!”,但很明顯,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
“你高看我了。”藤原星空拱了拱手,“我這人真沒你想得這麼偉大。”
茨木童子直視藤原星空,眼神閃爍著危險的狂意,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你會這樣,是因為你成為了夏希家的女婿,成為了利益既得者的緣故嗎?”
藤原星空有些生氣了,這妖怪怎麼那麼犟呢,還會不會聽人話了?
“你聽著!”
他站起來,握在刀柄上:“無論我的身份是什麼,我都不會認同你的行事風格!”
茨木童子雙唇顫動了一下,像是有話說,但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現代文明的一個基本原則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同樣珍貴的。如果堅持這個原則,很多事情都沒有答案,只能說這是文明的代價。而如果否認這個原則,那就是電影裡的大反派,通常來說,理想主義者都是電影裡的大反派。”
“大反派你知道嗎?”藤原星空吼了一聲,慢慢拔出鬼切:“滅霸你知道吧?他做的事不就是和你現在差不多嘛,犧牲掉一部分人換取未來啊,多偉大啊!死人,死幾個人算什麼大事對吧。或許你要說了,革命啊,又不是請客吃飯,會死人不是很正常嗎?狗屁,誰他媽是為了被你殺死才被他媽生下來的啊?你想過他媽因為他在你的革命中死了,從此在生命中留下了永遠的痛苦和恐懼嗎?他媽招惹你了啊?”
茨木童子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彷彿是在暮色下的山嶺眺望遠野,風裡有微微的涼意,內心驟生惆悵。
“你這種東西就是欠罵!”藤原星空將鬼切筆直地指向他,“說一千道一萬,你只不過是沉浸在自我滿足,沉浸在自己拯救世界的夢裡罷了!”
茨木童子沉默了好長一陣時間。
實際上,他花了這麼多年來佈置,自然是不可能那麼輕易被說服的。從利用自己與羅生門的感應,制定了重新開啟羅生門的計劃。到暗中控制獨色幫,利用影山海運為自己運送海外的妖怪進來。到故意讓影山海運被四宮財團併購,成功把四宮財團拉進自己的陣營之中,為自己的計劃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支援。
並且,他還透過蠱惑土御門安宏,在神道內部也拉攏到了不少人手。這些年來創造出的都市傳說,更是替他掃清了許多障礙,完美地把自己的存在隱藏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積蓄力量,暗中經營著自己的事業,期待著有一天可以在不知不覺中讓整個國家煥然一新。
但最近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先是羅生門的計劃提前暴露了,接著是獨色幫與四宮海運遭到了九科精準的打擊,多年的努力在短短一個月內全都變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