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錦衣衛任職十餘年,這些年秦堪做過的一些事情,臣多少有些耳聞……”
********************************************************************
興國耗費幾代數十年心血,禍國卻往往一言之間。
滿朝文武還在為皇帝換爹的事集體痛哭請願之時,五名監察御史卻向內閣遞上一道參劾奏疏,奏秦堪不法事竟達二十餘款,包括正德元年秦堪調動勇士營血洗東廠二千餘人,貪墨錦衣衛糧餉,構陷殘殺忠良等等,最觸目驚心的是,掩藏得最隱秘的霸州造反一事也被挖了出來,言稱秦堪與霸州女反賊唐子禾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唐子禾三次從朝廷圍剿中逃脫,皆因秦堪故意放歸……
一石激起千層浪,朝臣們果然將朱厚換爹的事暫時拋到一邊,朝堂議論四起,或驚或疑,目光同時望向近日來沉默寡言的寧國公秦堪。
五名御史的參劾被朱厚當廷否決,朱厚甚至擺出一副憤怒的模樣,語氣嚴厲地訓斥御史們惡意構陷,離間新朝君臣,並當廷罷免了帶頭參劾的一名御史。
御史們的德性跟青春發育期的少年郎一樣,有種逆反心理,越是不讓說,他們說得越起勁。
第二日,朝堂火藥味愈發濃郁,十餘名御史同時上疏參劾秦堪,這次朱厚沒有罷免任何人,卻仍舊狠狠訓斥了這群御史,看在外人眼裡,新皇對秦堪仍然聖眷極隆,可朝堂大臣們卻是經歷了多年的風浪,自然不會被表象所迷惑。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第二日的參劾奏疏朱厚並沒有退還,而宦官收了起來,封存司禮監留中不發。
“留中不發”,這個舉動委實意味深長了。
…………
…………
寧國公府。
秦堪接連三日沒有上朝,但朝中的事情卻清清楚楚。
國公府的氣氛頗為低迷,府中的管家丫鬟和雜役們似乎也聽說了老爺正被言官參劾,儘管這些年來老爺被參過無數次,但顯然這次不一樣,老爺和夫人們臉上已有許多日子沒見過笑容了。
“公爺,您該出來說句話了,任他這麼搞下去,公爺恐怕遲早會被算計……”丁順苦口婆心勸道。
這幾日朝中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丁順漸漸坐不住了,一大早便進了國公府。
“個人榮辱於我何加焉?”秦堪表情很平靜,顯然這兩日被參劾他卻並不著急,他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丁順苦著臉道:“這已不是個人榮辱的事了,這兩日那新皇帝還惺惺作態推卻駁斥,再過兩日,參劾公爺的聲勢越來越大,火候越來越足,新皇恐怕就會順水推舟,將公爺除爵免職,公爺若無爵無職,新皇的下一步就會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丁順說得嚴重,秦堪卻笑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出來,實在是個人才,連他也忍不住想佩服自己一下下。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我倒真小瞧了他,小小年紀,心思怎麼長的?做起事來比經歷幾十年風浪的老狐狸還利落,先造勢,再借勢,最後得勢,既轉移了大臣們的視線,又順手將我逼得手足無措,嘖嘖……”
秦堪讚歎了幾聲,表情仍不見任何悲喜,丁順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公爺您就別誇他了,趕緊想想辦法吧,再誇他他可真將咱們逼上絕路了……”丁順急得跺腳。
秦堪斜睨了他一眼:“急什麼?這個時候要沉得住氣,誰先亂誰就輸了,你仔細想想,言官參我那麼多款罪狀,哪一條有真憑實據?左右不過是言官們風聞奏事,胡亂構陷而已,我若不承認,誰能拿我怎樣?”
“可……他是皇帝啊,皇帝要治你,還用得著證據嗎?”
“無妨,我自有後路。”
二人正說著話,前堂院子裡匆匆走來一道人影,卻是秦堪的心腹李二。
李二神情很焦急,跨進前堂後先朝秦堪單膝一禮,然後急促地道:“公爺,不好了。”
“怎麼了?”
“屬下剛得到的訊息,四名監察御史奉旨離京,分赴天津,泉州,寧波,福州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