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沒接丁順的話茬兒,換了個話題道:“前幾日叫你徹查與海商勾結牟利的京官,你查清了嗎?”
丁順一臉苦色道:“公爺,這事可不是一天兩天能查清的,海商皆在大明沿海城鎮,錦衣衛訊息傳遞最快的只有飛鴿,查緝的天數再加上一來一往路上耗費的時日,少說也得十天半月的。”
秦堪點點頭,他相信丁順的辦事能力,在這個交通閉塞的年代,能做到十天半月有結果已然非常難得了。
順手從案頭上抽出一本冊子扔給丁順,秦堪淡淡道:“你看看這個。”
丁順翻開看了幾眼,接著驚愕抬頭,失聲道:“公爺何時有這東西?確實嗎?”
秦堪笑道:“江西寧王之亂,王守仁率軍攻佔寧王老巢南昌,並以風雷之勢迅速佔領寧王府,這本冊子便是王守仁從王府密室裡搜到的。”
“公爺,這上面寫的東西委實要命,列舉了歷年京官受寧王賄賂的名單和數量種類時間,王守仁怎會將這要命的東西交給你?”
“因為王守仁相信我的人品,請我幫他把這本冊子燒掉,否則這東西貽害不淺。”
丁順指著它訥訥道:“可是,可是它沒被燒掉……”
秦堪慢吞吞道:“事實你也看到了,我的人品很值得懷疑……”
丁順:“…………”
尷尬沉默了一會兒,丁順終於適應了老上司的人品,忽然使勁一拍掌,興奮道:“沒燒掉是好事啊,公爺,有了這東西,朝中至少三成文官不死也得脫層皮,陛下雖終日嬉戲玩樂,但對造反這種事可是非常忌諱的,有它在手,公爺還怕那些雜碎參劾麼?”
秦堪搖搖頭,道:“這東西只可用於震懾,若真公諸於眾,就算它能幫我度過這次危機,但從此我與文官可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所以這東西不到被逼入絕境時,萬不可示之。”
丁順失望地嘆了口氣,情知秦堪所言不假,這本冊子是雙面刃,一旦將它拿出,固然可以滅掉一部分政敵,平穩度過這次危機,然而以後秦公爺的處境可就愈加艱困了。
秦堪緩緩道:“如今我已陷困局,滿朝皆聞喊殺聲,不過我尚可支撐拖延十日,丁順,對福建浙江海商的徹查,十日內必須給我一個結果,我要知道京師哪些官員與商人勾結牟利,將我大好海疆變成了他們的私家後花園。”
丁順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重重抱拳:“是。”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一名錦衣校尉,校尉跪在廂房門口慌張道:“稟公爺,北鎮撫司門口出現大批文官,他們穿著朝服,盤腿坐在鎮撫司大門前,指著大門叫罵……”
秦堪和丁順一楞,短暫沉默過後,丁順眼中忽然迸現殺氣,勃然怒道:“向來只有我錦衣衛找別人的麻煩,這幫雜碎竟然欺到錦衣衛門口,都活膩味了麼?公爺勿憂,屬下替公爺料理了他們!”
“站住!”秦堪冷喝道。
“公爺,別人都打上門了,自洪武年錦衣衛充入天子親軍之日始,我錦衣衛何曾這般被朝臣欺辱過?此事絕不可忍啊!”
秦堪冷冷道:“我說過忍讓了嗎?就算不忍讓也不能似你這般打殺,今日若門口那些大臣死傷任何一個,我可算真正活到頭了,那些大臣的小詭計你還看不出嗎?”
“公爺可有計策?”
秦堪想了想,許久之後,嘴角忽然浮出一抹壞笑。
“你燒過柴火嗎?”
丁順沒答話,老男人擺出一臉純真問號的模樣很噁心,秦堪只好扭過頭對牆壁說話。
“你派人去弄點劈柴,記住,要那種久置受潮,燒起來大股大股冒濃煙的劈柴,堆放在咱們鎮撫司大門口燒,燒的時候給柴火上均勻撒上一些胡椒粉,當然,也可適量加點砒霜,然後叫十幾二十個人站在柴堆後面往門外扇風,那滋味……嘖嘖。”
丁順聽完後呆立許久,望向秦堪的目光漸漸充滿了敬畏,秦堪清楚,這種敬畏的目光絕對跟讚賞無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