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嘴唇蠕動幾下,卻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這位因吃不到嫩草而哀傷的老牛,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安慰話未必懷有好意,遂索性閉口嘆息不語。
一旁的丁順嘆道:“唐相公,劉瑾剛剛被誅,閹黨盡數被拿,你當年的科考舞弊案亦不辯自清,這個時候你正該求侯爺為你恢復功名,謀取官職之時,你卻一心記掛著酒肆女子……”
唐寅忙道:“功名我所欲也,酒肆女子亦我所欲也,先逑窈窕淑女,再求富貴榮華,善也。秦賢弟,你一定要幫我,最近那酒肆外有個穿著華服的富貴子弟時常流連不去,那小子長得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怕那女子不識世間險惡,被人矇騙啊……”
秦堪嘆道:“你打算要我怎麼幫你?”
“叫錦衣衛把那小子拿進詔獄……”唐寅話沒說完便見秦堪神色不善,急忙改口:“……有點過分了,秦賢弟不能國器私用,對吧?不如請賢弟有瑕時陪我去酒肆一遭,算是對那小子有個震懾,如何?”
秦堪忽然感到有點頭疼,那麼多國家大事等著他處理,他卻幫著一個窮酸書生泡妞,這事幹得……
“給我畫十幅春宮,要求畫功精緻,跋序皆具,鈐印清晰,署名完整,這事我便幫你一回。”秦堪板著臉道。
“你要春宮作甚?”
“我打算等你死了再把它們賣出去。”
“……成交!”
…………
看著唐寅明顯輕快許多的背影,秦堪和丁順面面相覷。
“侯爺,……生子當如唐伯虎啊。”丁順慨然嘆道。
“罵人?”
“誇他,真的!”
劉瑾黨羽仍在清查中,如虎如狼的廠衛大索京師和各地方官府,每天都有人被凶神惡煞的校尉或番子拿入詔獄,天下官員人人自危。
在這個朝堂萬分敏感的時機,兵部調回了原宣府副總兵許泰,任其為平叛總兵官,由於霸州地處京師不遠,內閣廷議後調動了京營精銳兵馬發往霸州鎮壓叛亂。
就在許泰揣著兵部調令,領著五萬人馬剛剛離開京師奔赴霸州的同時,唐子禾和張茂的反軍已攻陷真定府,至此霸州,河間,真定已全部被反軍佔領,北直隸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軍報達到京師的當日,山陰侯秦堪下帖約見戴義和谷大用,指示東廠和西廠約束下屬,勿使劉瑾案牽連過廣,而致朝中大臣人心不穩,陷朝堂於內外交困之危局。
劉瑾死後,秦堪的聲望在宮裡這些掌權太監心中又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人人皆知劉瑾倒臺是因為什麼,對秦堪的指示,戴義和谷大用不敢怠慢,急忙敬畏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