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兩年多司禮監掌印,劉瑾自然清楚一個太監的父母的陵墓修成帝王規模的寢陵是怎樣要命的事,朱厚照再怎麼對他極度恩寵,若知他的父母陵墓修成帝王規模,朱厚照恐怕也饒不了他,畢竟這已觸到了天家的逆鱗,基本跟謀反差不多的性質了。
焦芳和張彩聞言也倒吸了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焦芳急聲問道。
“據當地官府說,五日前老祖宗雙親陵墓便有一夥人領著數十名工匠動工,兩天後修完匆匆走了……”
焦芳眉頭一擰:“這不對呀,帝王規模的寢陵,兩天時間怎麼可能修得好?先帝的寢陵可足足修了半年多呢。”
小宦官垂頭道:“奴婢尚不知曉,剛剛從宮外得到訊息奴婢就趕緊回來稟報了,而且是不是秦堪所指使,奴婢也只是自己猜測,承天門外的大臣們也都知道了此事,眾人馬上便散了,走時一個個怒氣衝衝……”
劉瑾呆滯半晌,忽然跳腳大罵:“好個卑鄙無恥的畜生!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招數,你這是要將雜家往死路上逼啊!你還不如挖了雜家的祖墳呢!”
焦芳和張彩沉沉嘆了口氣,神情焦慮憂心之極。
這種事連解釋都無法解釋,逾制是大忌,更何況還直接逾到了帝王級別,若解釋說不是自己乾的,這年頭誰會無緣無故這麼客氣給你修祖墳?
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都是屎了。
張彩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沒吱聲兒。他再次確定了自己的直覺,這幾日眼皮直跳,總覺得會出大事,如今已見端倪了。劉瑾看似處處順風順水,實則他的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危機在等著他,秦堪不是束手待斃之人,他的反撲和報復必定是非常凌厲,而且一招致命的,修劉瑾的祖墳把京師這灘水攪渾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後面必然還有更犀利的殺招。
劉瑾太狂了,也太順了,千百年的歷史早已充分證明,太狂太順的人死得比一般人要早。
張彩臉色變化萬端,儘管劉瑾這條大船處處透著豪奢氣派,可他卻隱隱察覺,這條船已開始漏水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沉向水底,再豪奢再氣派,他還能繼續待在漏水的船上嗎?
“馬上給雜家派西廠的人去河間府,不管他是如何修起來的寢陵,雜家要它馬上消失!”劉瑾雙目赤紅,歇斯底里吼道:“……明日發動朝臣金殿參劾,一定要置秦堪於死地,他再不死,雜家就要被他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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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從來不缺傳聞,今日此,明日彼,此方唱罷彼登場。
從華昶滅門案開始,京師便一直處於沸騰狀態,後來右副都御史張乾被刺,終於激發了朝臣誅殺秦堪的狂潮,數百大臣承天門請願尚無結果,又聽說劉瑾將自己父母的陵墓修成了帝王規模……
不怕死的文官們徹底被激怒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全跟劉瑾和秦堪這兩個超級奸佞脫不了關係,我煌煌大明到底怎麼了?弘治中興的局面剛見雛形,國朝不幸,妖孽橫生,君是昏君,臣是佞臣,好好的局面被生生毀去,如今竟連父母的陵墓都敢修成帝王規格,劉瑾真以為自己站在金殿上便是立皇帝,可以一手遮天了麼?
大明京師的文官們陷入一片忙碌中,他們忙著在家寫參劾奏疏,參劾的內容不盡相同,依各人口味喜好而區分。
有拿華昶一案說事的,還有右副都御史張乾被刺說事的,更多的則是劉瑾修祖墳一事,這件事說起來比秦堪殺人嚴重多了,殺朝臣可以說是飛揚跋扈,把祖墳修成帝王規格,那簡直就是公然謀反了。
當然,萬夫所指,群情激憤的罵聲裡,也有某些文官另闢蹊徑,不關心殺人也不關心修墳,獨獨拿李東陽和朱暉兩位大佬兒女褲襠那點事大書特書,總而言之,這幾日的朝堂上有人歡喜有人愁,共同點就是,大家都很忙。
三天後,劉瑾派去河間府的西廠番子回來了,向劉瑾稟報了祖墳的具體情況。
顯然,某位做好事不願留下姓名的侯爺事情幹得有點粗糙,所謂帝王規格的寢陵實際上只在關鍵地方動了一下工,比如墓碑上多了石雕九龍,陵墓入口兩側置石馬,兵俑各九對,陵墓墳頭上雕盤龍,丹鳳各一,墳頭兩旁置九翅孔雀羽屏扇各一,最顯眼的是,墓碑已被換了,除了“先故考妣談榮夫婦”之外,上面落款處還刻著一行很要命的頭銜:“孝子:大明正德九千歲,劉瑾,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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