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撒野?好大膽子,我乃南昌寧王府……”
砰!
一聲悶哼,李士實的聲音如同正在打鳴公雞忽然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再也半點聲息。
朱宸濠眼皮猛跳。
來者不善,今日撞妖!
廝打聲漸漸弱了一些,丁順喘著粗氣。看著放倒了一地的寧王府侍衛,恨恨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面向竹林方向露出猙獰的冷笑。嘶聲吼道:“王府侍衛又如何?這裡是京師皇城!錦衣衛乃天子親軍,當咱們是泥捏的嗎?今日便讓你們瞧瞧,我丁某人到底是不是孬種!我乃京師錦衣衛內城千戶丁順,不服氣的,儘管來找我!”
丁順身後帶來的兩三百名錦衣校尉齊聲喝道:“千戶大人威武!”
竹林內,朱宸濠臉色鐵青,握著茶盞的手青筋虯結,啪地一聲脆響,上好的景德官窯青瓷盞兒被他生生捏破,溫熱的茶水順著手臂蜿蜒而下。
寧王府的侍衛已被放倒。竹林外的錦衣校尉們正是群情激憤,士氣高昂之時。
好漢不吃眼前虧,寧王朱宸濠是典型的好漢,他能忍。京師不是藩王撒野的地方,錦衣衛那幫粗鄙漢子可以不顧後果。朱宸濠不能不顧……驛館一間雅緻的廂房內。
李士實是被丁順一耳光活活拍暈過去的,牙齒掉了兩顆,右邊臉頰高高腫起,這記巴掌不但帶給了他**上的傷害,也給了他的精神以沉重一擊,丁順眾人大搖大擺離開後。李士實被寧王府的殘兵敗將救醒,神情卻略顯痴呆地發著楞,彷彿被丁順拍散了魂魄一般。
朱宸濠瞧著李士實的淒涼模樣,感到心都碎了。
李士實是寧王府最重要的幕僚,而且出身最好,不但是成化年的進士,而且曾經官居右都御史,德不高望也不重的朱宸濠能招攬這麼一位有文化有野心有資歷還有創業熱情的幕僚,就如同在文物市場撿了漏一般的心情,朱宸濠把他當寶貝似的,恨不得將他每天供在祖宗朱權的牌位前早晚三柱香。
今日這件寶貝竟被京師錦衣衛的粗鄙漢子一巴掌拍得魂飛魄散,好象……拍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先生,本王這就進宮向小皇帝告狀!秦堪這無恥之徒,拿本王的銀子還揍本王的人,欺人太甚!”
朱宸濠重重一拍桌子,轉身便走,剛走到門口,一名鼻青臉腫的侍衛迎上前,稟道:“王爺,宮裡來了一名畫師……”
朱宸濠皺眉:“畫師?”
侍衛身後,一名穿著綠袍官服的中年男子躬身施禮道:“王爺,下官乃宮中畫師崔傑,奉陛下旨意,來為王爺作畫一幅……”
朱宸濠擰眉道:“無緣無故的,為何給本王作畫?”
崔傑面色頓時有些古怪,看了朱宸濠一眼,低聲道:“陛下說……要把王爺的畫像掛在先帝寢陵裡,讓王爺日日夜夜陪伴先帝……”
朱宸濠徒然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瞪著崔傑。
被拍得腦子短路了的李士實都嚇得回過神了:“王爺,陛下這……這豈不是胡鬧嗎?活人畫像掛在死人……仙逝的人的陵墓裡,好不晦氣,究竟誰向陛下進的讒言?”
“據說是錦衣衛同知秦大人……”崔傑咳了兩聲,小心翼翼看了看朱宸濠的臉色,補充道:“秦大人說王爺思念先帝成疾,其心可嘉,原本奏請陛下讓王爺給先帝殉陵的……”
“嘶——”朱宸濠和李士實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崔傑繼續道:“陛下仁德,顯然不會採納如此不仁的建議,於是退而求次,把王爺的畫像掛在先帝寢陵裡……”
崔傑說完眼含笑意地瞧著朱宸濠,臉上分明寫著“可喜可賀”四個字,目光真摯,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