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緹騎南下,全力偵緝紹興織工被殺一案,牟斌能做的大抵只有這些了,東廠番子卻拖拖拉拉幾天後才懶洋洋地出了京,雖然也是偵緝此案,但秦堪很清楚,東廠肯定查不出什麼。
拋開王嶽與秦堪的恩怨不提,剛開始東廠如此熱心把杜宏案子接收過來,想必王嶽也乾淨不到哪裡去,必然與此案有些關聯的,只是不知他在其中收了多少好處,全力偵緝只會引火燒身,王嶽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出工不出力很正常,暗裡給錦衣衛使使絆子也很符合邏輯。
其實最好最有效的法子是把王嶽綁起來暴揍一頓,上幾套東廠原汁原味的刑具,逼問出此案幕後之人和犯罪證據,一切全妥,根本不須拐彎抹角。可惜這位四朝元老連皇帝都給他三分面子,沒有證據誰也動不了他一根手指。
聞知杜宏的案子已被皇帝陛下親自下旨三法司會審,秦府內低迷壓抑的氣氛才稍稍緩和,杜王氏和杜嫣的臉色也終於陰轉多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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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貢生大鬧刑部衙門促使皇帝下旨嚴查杜宏一案,錦衣衛緹騎還在路上,秦堪的敵人終於發動了。
先發制人的道理誰都清楚,當然,跟實力也有關,秦堪就算有心先發制人也無能為力,他太弱小了,朝堂上根本沒有盟友,大明所謂的朝堂之爭,用四個字足可概括,那便是“黨同伐異”,像秦堪這樣的光桿司令若得罪了朝堂上的某派勢力,等待他的將是被集體群毆。
聖旨下達的第二天早朝,金殿內似乎充斥著一股詭異莫名的氣息。
值日太監尖著嗓子喊著“百官見禮,有事啟奏”,話音剛落,巡按浙江監察御史邢昭率先站出朝班,躬身道:“臣有事奏。”
弘治帝微微點頭:“邢卿有事儘管奏來。”
“臣奉旨巡按浙江,去年浙江各官府考績評述,臣已原原本本上報吏部,關於紹興織工被殺一案,此案當時震動江南,臣不敢不盡職查訪,經查,當時蘇州織造局督辦太監王朋被鬧事織工打殺,紹興知府杜宏和會稽知縣陳文忠帶著數十衙役親自趕至,杜宏見情勢失控,便下令衙役抽刀鎮壓,須臾之間十餘名織工倒地身亡,案發後臣趕到紹興,親眼見過現場,而且與浙江布政使崔甑,會稽知縣三人同時偵斷,更將受命殺人的十餘名衙役拿入大獄待審,行兇的制式佩刀十餘柄皆妥善儲存,無論人證還是物證皆齊全有效,臣敢問陛下,為何遲遲不治杜宏之罪,反而將此案交三法司重審?”
弘治帝暗歎一聲,道:“此案疑點甚多,不能不審,再說國子監貢生昨日因此案而衝擊刑部衙門,朕向來善待文人大夫,群情陳情,朕不得不詳查究竟,所謂真金不怕火煉,若案情所斷無誤,必然經得起重審,如此不明不白,如何堵天下悠悠眾口?”
邢昭道:“我皇仁德英明,臣等欽佩感懷,只不過陛下此舉無疑濫用國器,臣大膽直言,此舉殊為不妥,此案明明已是證據確鑿,卻令官員一查再查,天下民生政事何其繁多,此例一開,我大明積壓了多年的大案要案若全部翻出來,有心人再捏造幾個疑點,這些案子豈不是要全部重審?如此我大明律法威嚴何在?”
金殿內,邢昭滿臉正義慷慨陳詞,殿內數百名大臣暗暗點頭,邢昭話剛說完,已有六名官員一齊站出朝班,附議邢昭之言,殿內議論的聲音愈發大了。
邢昭見達到了效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很快恢復如常,又丟擲了一記重擊:“臣還有一事啟奏,昨日京師城內有人遍散傳單,鬧得城內人心動盪,那些散佈京師的傳單實乃杜宏之婿秦堪所為,臣聽說國子監貢生鬧事,也是秦堪從中挑唆煽動,其目的是為其岳父脫罪……”
此言一出,弘治帝微微動容,金殿內的大臣們頓時議論四起,嗡嗡不絕於耳。
李東陽位列班首,面無表情,吏部尚書馬文升則暗暗搖頭一嘆,縱然二人欣賞秦堪這個年輕人,然而此時此刻,如何為他辯解?
弘治帝皺眉道:“你可有證據?”
“有,臣只覺此事蹊蹺,於是在城內細細察訪,並走訪了國子監,有國子監貢生親眼見到灑傳單之人正是錦衣衛內城千戶所校尉,經常於大街上挎刀巡街,並且曾經調任過一段時間的國子監坐探,此人正是秦堪的屬下,而且是從南京開始並一直跟著他的心腹屬下,臣這裡有國子監貢生的親筆證詞,以及京師數十名目擊百姓的畫押證明,秦堪為徇私情而蠱惑京師人心,罪不容赦,臣請陛下嚴懲,以為天下不法者戒!”
金殿內的議論聲更大了,如同縈繞著上千只蒼蠅似的,數十名大臣先後站出朝班,異口同聲請弘治帝嚴辦秦堪。
弘治帝單手扶著額頭,接過宦官轉遞過來的證詞,看了幾行便覺得頭疼得不行,臉色越發灰敗,長長嘆了口氣,看著殿內群情激憤的大臣們,無力地擺擺手,道:“傳旨,錦衣衛東宮值守千戶秦堪罷職,拿入詔獄,南鎮撫司派員嚴審,事若屬實,嚴懲不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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