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敲了敲案面,擰眉沉思道:“秦堪,秦堪,這個名字朕好像在哪裡見過……”
李東陽上前拱手道:“陛下,數月前,臣曾將一份南京戶部尚書秦紘的奏本呈給陛下御覽,裡面有一種新式的借貸記帳法,老臣若沒猜錯,此法應是面前這位秦千戶所創。”
弘治帝恍然點頭:“原來是你呀,呵呵,秦堪,你很不錯。”
秦堪大喜,從一個皇帝口中說出“你很不錯”這樣的評語,想必皇帝已將他記在心裡了吧?
“皇上謬讚,臣愧不敢當。”
弘治笑了兩聲,又蕭然一嘆,道:“你那記帳法子倒是絕佳,可惜我大明……”
說著弘治帝忽然住了口,秦堪很清楚他想說什麼,大明的貪官汙吏那麼多,如此清晰透明的記帳法怎麼可能推行得下去?
他很理解弘治帝的心情,那是一種壯志未酬的無奈。
王嶽見弘治帝的態度越來越偏向錦衣衛,不由急了。
事情到了這地步,辯解已然無用,他知道自己錯了一著,這個責任避無可避,但天子陛下對錦衣衛的態度越和善,便代表著對東廠和他王嶽的處罰便越重,他不能不急。
“陛下,老奴有話說,”王嶽上前一步,跪拜下來以頭觸地,忿忿道:“此事東廠做得太過沖動不假,可老奴敢對天發誓,絕沒派人放火燒李學士和內城幾位錦衣衛千戶房子之舉,此事蹊蹺,定是錦衣衛的詭計,故意栽贓東廠!”
牟斌在他身後冷冷道:“若不是你們東廠放的火,難道是我們錦衣衛不成?這天底下殺人放火的事兒不是沒有,有放火燒自己家的人嗎?王公公此言未免可笑,如此說來,成百上千餘番子圍攻我內城千戶所也是我們錦衣衛自己乾的?就為了誣陷你這一遭?”
王嶽大怒,轉過身便與牟斌爭吵起來,殿內頓時有些喧鬧。
弘治帝皺了皺眉,眼睛卻盯住了秦堪,道:“秦千戶,王嶽說此事是你們錦衣衛栽贓,你怎麼說?”
秦堪楞了一下,接著做出一個令影帝牟斌頗感欣慰的舉動。
只見秦堪撲通跪下,慢慢的,慢慢的垂下頭,嘴唇蠕動著,眼眶迅速泛紅,然後……晶瑩的淚珠一滴,兩滴,三四滴……
接下來,秦堪慢慢地四十五度角仰視大殿的房梁,忍住不讓眼淚落下的文藝青年形象,深深吸了口氣,一言不發但表情憂鬱,哀傷,再夾著那麼一點被人冤枉和誤解的委屈……
在牟斌老懷堪慰的目光中,在王嶽直欲殺人的目光中,以及在李東陽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新一代大明影帝冉冉誕生。
殿內眾人看著秦堪精湛的表演,靜默許久,弘治帝喟然一嘆:“朕明白了……”
“陛……陛下,您……明白什麼了?”手握大權的廠公王嶽有些結巴了。
弘治帝充滿睿智地一笑:“朕明白,錦衣衛果然被冤枉了。”
王嶽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下:“陛下……老奴,老奴……知罪!”
真正被冤枉的廠公此刻情難自禁,潸然淚下,哭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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