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白》發售的晚上，燈光如昨。首都外環某間出租房裡，一個男人正挑燈夜戰。
“這特麼太難寫了……”
王健寧刪掉才剛寫了幾行的文章，推開鍵盤滑鼠站起來捂著頭，表情十分痛苦。
“怎麼了？”女朋友洗完澡從浴室裡來到他身邊，一邊將溼潤的頭髮盤起一邊說道：“誰惹你了嗎？從一下班回來就一副煩躁的樣子。”
“還能是誰？”王健寧神情頹廢，踉蹌到沙發旁坐下，嘴裡說道：“除了總編和青白老師還能有誰。”
“青白老師？”女朋友一臉驚訝的問道：“前段時間你不還說他是你的財神爺嗎，現在怎麼煩上他了。”
“今時不同往日啊，小麗。”
王健寧長嘆一聲：“平時誰拿到青白老師第一手資料，誰就能得到主編賞識，還能獎勵許多小錢錢。原本以為這次也是個好差事，所以我接手以後並未多想就跑去查資料了，可一查才知道，這次我被坑了。”
小麗看了眼放在一邊的雜誌，她在許多同事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而且今天上下班的時候，路過的書店幾乎都在排隊，不少人在買這本雜誌，應該很暢銷才對，“我看買雜誌的人很多，連我那些不看雜誌的同事也有不少人購買，想必內容應該不錯吧，怎麼會被坑呢？”
“……我說的被坑不是指作品內容。”
王健寧搖搖頭，遲疑了好一會才想到要怎麼解釋，“故事內容很好……不，應該說25部漫畫每一部的劇情都不差，綜合評價的話應該是好過頭了。”
“什麼意思？”
“《夕白》是一部新刊物，代表它沒有自己固定的粉絲，人氣需要慢慢培養。青白老師選擇用《EVA》開啟市場，這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一點。大家都覺得老師的用意是將《EVA》的人氣轉移到這些漫畫上，而這也是大多數雜誌創刊時的做法。”
王健寧復又嘆息一聲：“可壞就壞在原以為需要透過嫁接人氣才能捧起來的作品，卻是有拱衛《EVA》巨無霸地位實力的佳作。”
“這些漫畫都很好看，就算雜誌賣到了100元一本也未能阻止讀者們的熱情，僅用了一個上午，銷量便突破了800萬冊。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夕白》上市第一天的銷量大概要創紀錄了……千萬大關，近在咫尺啊！”
週日發售的《夕白》幾乎囊括了大部分王明看過的佳作，其中有《進擊的巨人》、《Angel best》、《寒蟬鳴泣之時》、《夏目友人帳》等作品。25部作品10多鍾風格，從熱血到日常，從神魔到都市，不管喜歡什麼型別的漫畫，都能在這本雜誌中找到，就算看上去再怎麼平平無奇的作品也存在著讓讀者看下去理由。
當創刊號贈送海報的風潮過去，那些因為海報來購買的讀者會有不少人因為在這本雜誌中找到自己喜歡的漫畫留下來。王健寧甚至都能猜到那些讀者的想法，“《EVA》真好看好想買，一百塊買回來的只看一部漫畫太可惜了，這部不錯…那部也很好看，這一百塊簡直物超所值……”
甚至他覺得，如果《夕白》是在週五發售的話，《貓咪看》、《黃昏》等刊物的銷量絕對會受到巨大影響。
別人不敢說，起碼自己在看完《夕白》後，也就對那些雜誌上的幾部大人氣熱血漫感興趣，從“非買不可”退化到“可買可不買”的地步。
小麗笑了起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又影響不到你身上。”
“誰說影響不到？”
王健寧站起來，接了杯水苦惱道：“主編拿了幾家雜誌社的錢，在我臨走的時候分給我兩千，叫我回家後在《夕白》上找幾部內容不怎麼好的漫畫刺兩句，只要能稍稍給《夕白》降降溫就算過關。然而這些漫畫都很好看，讓我去貶低它們——我於心不忍。”
王健寧的反應讓小麗一愣，接著不爽的諷刺道：“平時昧著良心的事情你少做了？”
“老早以前我就說過，你們那主編不是好人，有一次我去給你送飯，他還想對我動手動腳，等一下……說，你是不是有小金庫！”
“呃……”王健寧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但攝於女朋友的淫威，只得將小金庫上交，然後接著說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先想想怎麼完成主編交付下來的任務吧！”
“一開始還以為是簡單的任務，現在錢都收了，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小麗也只是個普通的都市白領，雖然男朋友是新聞界的人，但她對這方面的彎彎繞繞並不精通，於是問道：“我只想知道，你覺得《夕白》的銷量會有多少？”
王健寧看了眼電腦的資料，又看了看手上的資料，表情嚴肅的說道：“如果按照全國的雜誌平均銷量減少幅度計算，《夕白》的銷量將在三天內突破兩千萬，單週銷量三千萬吧。”
“這個銷量並不算多啊，就算已經躋身銷量排行榜前十，卻也只能算是厲害達不到令人絕望的程度吧。”聽了王健寧的話，小麗輕舒一口氣，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要不隨便寫兩三部日常漫畫交工就好了吧……”
“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王健寧否決了女友的建議，解釋道：“說《夕白》銷量三千萬不是因為它只能賣這麼多，而是因為我拿到了嗶哩嗶哩名下所有印刷廠的產能資料。排除他們提前半個月準備的可能性後，一週時間，他們最多生產一千五百萬冊，你可以看看這份報表……”
從資料堆中抽出一張表格遞給女友，王健寧接著說道：“也就是說，未來嗶哩嗶哩的產能提高上去後，雜誌的銷量可能還會漲。”
“什麼？”小麗瞪大雙眼，希望能從男友的臉上看到開玩笑的表情，然而他卻一臉嚴肅，表情也沒有任何異樣，“這……是真的嗎？”
她感覺一陣暈眩。從事財會工作，每天都和錢打交到。三千萬冊，每冊一百，便是三十億，資料上顯示一冊的造價和人工費大約是62塊7毛3厘，算它62塊。龍國的商業稅是40%，也就代表著《夕白》每出售一本，嗶哩嗶哩便賠兩塊錢。
當然實際情況要比這複雜的多，嗶哩嗶哩第一期雜誌很可能賠的更多，只是這數字唯有他們公司內部人清楚。
“不管他們是不是抱著‘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想法，”小麗握住男友的手，堅定的說道：“我們不能喪良心啊！”
王健寧看著女友期待的目光，一咬牙：“幹！那色鬼總編還非禮過你，正好我乾的也不順心，明天就去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