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生,我之前曾在鳴鳳班跑過龍套,我見過這枚珍珠扣花,是張老闆的東西,這個我不能收。”安茹道。
“張老闆?張慧清?”季遠凝神思凝重起來,也許醒酒湯起了作用,他的醉意散了好幾分。
“嗯。”安茹肯定點頭,“這枚扣花是她首次作為角兒登臺大獲成功特意定製的,本城獨有的一份。”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安茹。”季遠凝用手加額,腦子思慮飛快,但沒忘謝謝安茹。
“先生,沒事我下去了。”安茹見他想事,自己聰明地出了門。
看來自己的話能幫助到季先生,安茹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她在花園裡嗅嗅桂花的餘香,沁入心脾。
季遠凝此時才覺得事情棘手。張慧清出現,必然得知林寧沒死就在玉溪庵。以她和陶正禮的桃色新聞,不說陶正禮和她必有關係,她肯定會想辦法把林寧送去江城,而自己節骨眼上不可能再跑去雲城火車站攔人,倒是自己騎虎難下了。
他越想越恐慌,越想越急切,此時不當機立斷後悔莫及!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把她放哪裡都不安全,思來想去,還是得早日帶回季園,安置身邊才行。
季遠凝再見到邢濤,他為了莫五爺的事情一籌莫展,讓季遠凝不得不先處理迫在眉睫的莫五爺事情。
季遠凝避嫌沒有參加幫裡處置莫五爺的討論,韓四爺果然堅定要求開執法香堂。他說,於公於私都需要把這件事拿出來公開討論,只有公之於眾才能讓服眾人之心。
馬二爺一向和莫五爺交好,自然知道萬一用私刑,恐怕莫五爺受不住,亦是一口贊同。
閔舵主只能允許,定下的執法香堂時間就在一日後。
開執法香堂那天,邢濤和季遠凝早早預備,點齊雲江會館的弟子們,往天門山分舵執法院而去。
季遠凝還記得當初剛入幫裡時,開小香堂拜師都曾來過中和堂。不想此次竟是為莫五爺的執法香堂而來,望著院子前早發的樹樹長青玉蘭,不禁微有感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執法香堂儀式是有嚴格的規矩和程式的,由執法院將犯規弟子莫五爺引進側邊,幾院弟子按各院站定,香堂上除了要擺放祖師們的牌位外,還需要將香板等行刑工具放置於香案上,然後閔培元率眾上香、點燭、請祖、參祖等。
這一系列的儀式完畢後,莫五爺才能被帶到香堂上站定。季遠凝沉穩地注視著昂首的莫五爺,餘光把邢濤的緊張不安盡收眼底,對他做了個寬心的表情。
季遠凝和幫裡其他幾位大爺紫檀木太師椅按秩序坐穩,他坐在閔舵主的旁邊,莫五爺昂然立於階下,臉面似對向閔培元,眼神卻聚焦在遠處。
聽了丁大全描述事情經過,如何套路池三爺,如何騙得薛家資料,最後私自報仇,害死薛少爺云云。
“跪下。”執法師對莫五爺喝道。
執法師開口,有弟子摁住莫五爺就往地上跪。
“放開!”莫五爺橫眉冷對,晃了晃身子,“我自己來。”
於是就跪在祖先牌位前,雙手舉在頭上,高捧家法。聆聽韓四爺執卷宣讀對自己的處罰只詞。
“弟子莫五因私怨設計本幫同仁,不與舵主通氣,擅自騷擾商號,並致薛少爺死命,有違幫規家法,按家法理受三刀之刑,以示懲戒。”
三刀之刑,是自戳三刀,生死由命。
執法院的韓四爺宣讀著決定,便有執法師把匕首送到莫五爺面前。
執法師向莫五爺道:“我與你,一無仇,二無冤,今日你違反了祖師爺的幫規,我在此接受執法堂的命令要對你進行處罰,你自己犯了錯誤家法不容,不要怪我,不要說是你,不管男女老幼,只要違反幫規,都會被家法所懲治。你是否心服,是否情願?”
“我有話說。”邢濤道。
“說。”執法師自然會給申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