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麼?”薛老爺果然抬頭,感了興趣,用自己過去的訊息換來金錢,這個交易不冤。
季遠凝也心知,這樣的相處方式,換得自己想要的資訊,更好。
他自得的是剛剛給邢濤使了個眼色,他去追蹤那個姓朱的潑皮,目下就只有傅石跟在季遠凝身邊。
傅石沒來由想起當初小樓時,也只他跟在季遠凝身邊,一瞬間似乎又回到那諸事未起時,單純沒有糾葛。
他還在自思,聽薛老爺答應了季遠凝的條件。
他終於開口說了莫五和自己的糾纏舊事,更聽聞姓朱的來歷,他朱秉德,就是個四處攬事的掮客,現在鑽營發跡起來。搖身一變,以房產收租為業。
季遠凝得了薛老爺的答覆,問完話剛要出來。只聽藍布門簾後有人叫嚷:“有鬼啊……它它……又來了……”
季遠凝和傅石停步,回頭望著薛老爺。只見他臉上的尷尬之色掛不住,對著門裡喊道:“叫什麼,天天鬼鬼鬼,就知道叫個不停,煩死人了。”
季遠凝聽得房中是女人的聲音,估計是薛夫人躺在裡面。知道薛老爺心中不爽,便和傅石一起出來,跟邢濤匯合。
季遠凝問起邢濤,叫他打探的事如何?邢濤點點頭,直說妥了。邢濤三兩下把朱秉德一頓恐嚇,朱秉德腿如篩糠,什麼都交代了。
小方果然是無辜的,小方如他所言,只是拿著那杆槍而已,真正放冷槍的就是躲在暗處的朱秉德。
至於朱秉德倒戈會突然的開槍?還是和莫五爺有關,正是他指使了朱秉德。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朱秉德得知薛老爺被強行繳會費的事,只是聽薛老爺一頓抱怨,他生出了吃了原告,是被告的異心。
他私下去找了莫五爺,莫五爺許給的重金是他見錢眼開的,遠比摳搜的薛老爺承諾的更多,多到他不能拒絕。
為了這筆錢冒險又何妨?再者,他也記著之前薛少爺自少年時的動輒打罵,此仇不報,何時能了?要說他對薛少爺的最後一點感情,早就被薛少爺的一個巴掌打得消磨沒了。
跟著薛少爺無非是生計使然。誰許諾得更多?便有奶就是娘。聽了邢濤的描述,季遠凝頓時明白朱秉德是沒有任何底線的人。
哪知道邢濤說,“他身上還不止這件事。他和莫五爺的淵源深著呢。莫五爺還是薛府管家的時候,就和他相識了。莫五爺對他極好,時常接濟,後來生了變故,他就成了莫五爺留在薛家的眼線。
小季,你可還知道?還有另外一個事,我也問出來了。那就是你記得林小姐被綁架的那天嗎?朱秉也認了,他說是他自己所為。你道指使他的人是誰?據他說,供述你聽了別吃驚,就是莫五爺。”
“什麼?”傅石反而聽了比季遠凝吃驚。
“邢大哥,為什麼莫五爺會這樣做?”季遠凝頓了一下。
這個答案確實出乎傅石和季遠凝的預料。他們迫切想知道答案。
邢濤清了清嗓子:“小季,你容我慢慢道來。我詳細的問了朱秉德,沒想到朱秉德感慨道,莫五爺真是由愛生恨吶。”
“此恨何來?”季遠凝問道。傅石也抬頭等邢濤的下文。
“小季,你應該聽說一句話,我們天門山的,從來就不能把感情繫在一個人身上。這也是為什麼我娶了這麼多女人的原因,家中若有個令人威服的,外面只能被拿住了把柄,捏住了軟肋,翻身都難。
莫五爺確實有提拔你的心,只恨你對林小姐多情的感覺,一開始他決定探探你的底,但自己幫裡的人用不了,便找到了朱秉德。也是看看你對林小姐的感情究竟如何?沒想到你如此的專情,莫五爺心中也有了一些恐懼,他倘若真的把林小姐弄死,未免失去季遠凝你這麼好的一個幫手,心中也有了些顧及便沒有再下手。”
“那為何他後來又表現出想撮合我和阿寧的態度呢?”季遠凝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們恐怕還是要去見一見莫五爺事情才能真相大白。”邢濤說道,“我還聽了一件齷齪事,沒想到薛明柳被害也有朱秉德的參與,據他所說,薛明柳被害倒是成全了好多人。第一個就是薛夫人,她本來就和梅梅夫人爭風吃醋,薛明柳便是她看不順眼的人。另一個居然是閔舵主,只因為薛家馬上要把薛明柳嫁給陶正禮,閔舵主本打算娶薛明柳為妾室,奈何梅夫人心氣很高,不願意答應,而心生怨恨,此刻也生了報復之心。第三個則是薛明樺,薛明華被薛明柳搶了丈夫,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也就是說薛明柳的事情,朱秉德居然賺了三方的錢,他不願意暴露,找到了池三爺,我後續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了。”
“這朱秉德真是喪心病狂!掙錢不擇手段。邢濤你真不應該放過他,若是落在我傅石手裡,讓他嘗一嘗,我傅石的厲害。”傅石感嘆一句。
“小季,現在真的要去找莫五爺嗎?”邢濤問道。
“邢大哥,我知道你覺得為難。這件事是我季遠凝和五爺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我定要問個清楚的。邢大哥你完全可以不用摻和在裡面,傅石你也不必要。”季遠凝深思熟慮地答道。
“不。算我一個,倘若莫五爺真的有這樣的想法,我現在也覺得很害怕。季遠凝你已經自由了,難道要我送到你的覆轍嗎?是與否,我也要問個清楚啊!”傅石道,現在身邊有了清月,再也不是心無掛礙的一個人,只怕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既然你們都去,我也得去啊!我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邢濤道,是他有點感慨,幸虧他沒有特別的偏愛某一個女人,女人雖然多,但是並不留戀於某人,他的感情很粗獷,連他的別院和後院都是“隨意進出”,沒有小季這種煩惱。
於是,他們三個人完全站在了莫五爺的面前。
莫五爺似乎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依然慣常的揹著手,慢條斯理道:邢濤,阿石你們來了。
看到季遠凝反而道:“寧遠商行的季董過來幹什麼?我天門山和寧遠商行,現在井水不犯河水,季董你沒有道理,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的面前?”
“五爺,我應該還是幫裡的一員吧!因為只我並沒有退出幫裡,你沒資格能把我攆出去吧!”季遠凝不緊不慢道,搬出了自己幫裡的的身份。就算莫五爺再看不慣他,也沒有能私自開除幫眾的權利。
五爺沒有作聲,季遠凝主動開了口,問的話題直接能切中重點。他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找朱秉德去綁架阿寧?雲靈山廢屋的綁架案就是你策劃對不對?我更加奇怪的是綁架案後, 你為什麼會改變對我和阿寧的態度,轉頭撮合我們兩個人。”
“因為你感動了我。第一,我打算給你一個機會,第二,我想能控制林小姐,只要林小姐還在,你一定會乖乖的為我做任何事情。與其增加一些怨恨,不如留個軟肋。我及時調整了策略,圍繞著林小姐做文章。”
“還有一件事,希望你如實告訴我。我聽說邢大哥是帶著任務去的,就是火車站門口 爆炸的那天,邢大哥的任務是把阿寧帶回來,你想對她做什麼?把她扣住,然後威脅我?”
“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你那個時候正是閔舵主的紅人,禮戶部的掌事正是天門山的接班人,一人之下我們之上。我知道自己勢單力薄,我要坐這個舵主之位,你是一匹黑馬,而你要做舵主,就成了我的絆腳石。可我比池三爺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我懂得你心意,你因為我對你的知遇之恩,對我很有些愧疚,這些都是我可以利用的。
至於後來閔舵主死去,池三爺得意洋洋的上位,我和你唯有形成同盟,才有我的機會。舵主之位,我籌劃了這麼多年,怎麼會輕易放棄?”莫五爺笑起來。
“你說就憑你們三個人,如何可以抵擋?”莫五爺說著再不留情面,於是一揮手來了許多的天門山的幫眾。
眼看著三個人要吃虧,邢濤和傅石對了一眼,鼓了鼓氣,季遠凝道:“我們三個再沒有任何退路。”
“是的,我們要為了自己。還有死去的林寧和我的清月,一搏,”說著傅石一馬當先,幫眾手中拿冷兵器的多,帶槍的少,傅石靈活身手又快,輕功了得,一時吸引了許多火力。
邢濤護著季遠凝,微微有點分心。今天已經是生死之間,如今是莫五爺完全拋了這張牌。
雖然季遠凝做了準備,但他也不確定今天可不可以全身而退。唯有,盡力相抗。
他抽空對邢濤笑了笑:“今天,唯死而已。”
邢濤見他悽慘的笑,帶著淒涼的意味,自己反而激發起滿腔豪情,他雙槍在手,大不了就是拼了,他早就看出來,莫五爺一定是對他們三個下了嚴令,格殺勿論的。莫五爺恐怕對自己的行為早有掌控,這時候他才真正瞭解莫五爺。
他只能讓人完全效忠,不能有任何外心,這麼說他容忍自己很久了。
邢濤分了下心,只覺得左臂一熱,接著才是一陣疼痛,邢濤低頭望望,原來是中了一槍,他順著望過去,莫五爺手中的槍口正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