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佐桂的營帳裡,苗美赫然在列,兩人相對而坐,秘密交談著。
“王頭領,你說,這個李自成怎麼突然投奔咱們來了?”
苗美說完這句話之後,看到王佐桂露出深思之色,並未回答自己,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李自成的妻舅可是高迎祥。真是令人費解,按理說,李自成應該去投奔高迎祥,而不是咱們這裡?”
這時,王佐桂輕撫著下巴,眸子中閃過一絲決絕的亮光,沉聲說道:“不管李自成打得是什麼主意,對咱們來說,也是利大於弊。”
“嗯,說的不錯。李自成的手下可是有著一千多號人,對於咱們來說,確實是一股生力軍,可以牽制住不少的明廷守軍。”苗美點了點頭,轉而又說道:“我就是不明白,李自成為何非要堅持攻打東門?”
“苗頭領,不管這些了。反正李自成攻打過蘭州城,清洗了肅王府,將楊鶴和肅王朱識鋐得罪的死死地,不可能放過他。所以,他不可能朝廷的探子,最不濟,也不會幫官軍攻打咱們。”
“而且,李家軍是和咱們兩家的隊伍分開來的,沒有牽連。即便是想要對咱們不利,憑那點兵力,沒有任何接觸,也不可能做到。”
王佐桂分析的頭頭是道,苗美聽得是頻頻點頭。
與此同時,李自成的營帳裡,眾人聚集在一起,渾身的酒氣,一聞就知道,他們剛從酒席歸來。但是,酒氣雖濃,卻沒有一個人喝醉,每個人都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剛一坐定,劉芳亮最先耐不住性子,滿嘴酒氣的問道:“老大,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怎麼就輕易地做出那樣的允諾呢?韓城雖然是一個貧瘠之地,沒有什麼特產,常年農作物欠收。可是,城裡面的東西肯定不少。如果放棄了破城之後的糧食和銀子,兄弟們不僅僅是白乾一場那麼簡單,還搭上了不少人的性命,這樣的示好,是不是出手太闊綽?這樣的行動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叔,是啊,劉芳亮說的沒錯,這就是為他人做嫁衣,吃力還不一定討好。”李過也附和的說道。
李自成並未反駁什麼,先是聽完二人的牢騷之後,又看到吳汝義、袁宗第以及幸思忠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三人也是這個意思。
不過,李自成並未急著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在了田見秀與李長茂的身上,詢問道:“你們兩個什麼看法?”
兩人相視了一眼,極為默契的同時輕輕點頭,田見秀更是輕聲說道:“老大,根據王佐桂與苗美所講的,不難判斷,他們之所以攻打韓城,不過是渾水摸魚,響應總頭領王嘉胤的行動。趁著陝西大亂之際,從韓城裡面弄一些油水。”
“所以,從全域性來看,現在的陝西很亂,尤其是陝西的東部區域。東北面的榆林衛,有王嘉胤在攻打府谷;中部,有李老柴攻打慶陽府的合水。如此這個時候,楊鶴早就是焦頭爛額,不可能全力對付咱們,勢必分兵鎮壓各地的起義軍。”
劉芳亮等人雖然心急火燎,很是不耐煩,非常急著想要知道李自成這樣做的原因,但還是保持足夠的耐心,微微點頭,傾聽李長茂的發言。
“而且,從另一點來看,只要咱們與王佐桂、苗美一起攻打韓城的訊息傳出去,即便這兩支起義軍無法吸引住肅王朱識鋐和三邊總督楊鶴的全部注意力,但也能分擔咱們不少的壓力。到時候,肅王和總督一定會將不少的火氣撒在王苗二人的身上。”
餘下的眾人立即會意,老大這是想以少數人的犧牲造成一種假象,李家軍與王苗兩支起義軍一夥的,從而轉嫁肅王朱識鋐與總督楊鶴的矛頭。即便是不成功,也能轉移不少的壓力。
可是,新的疑惑又出現了,袁宗第不解的問道:“老大,看王苗二人那架勢,一口就答應下來,就算是沒有你的那個允諾,他們也會答應咱們的加入。既然這樣,又何必放棄攻破韓城的利益呢?”
“是啊,老大,就算是最後分到咱們手裡的東西不多,但也能作為一些犧牲兄弟的撫卹金,補貼一下咱們的糧餉之用。”吳汝義也說出了自己胸中的疑惑。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李自成的身上。袁吳二人之問,不僅是兩人的事情,也是在座其他人的疑惑,田見秀與李長茂最為不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