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素心對胤禛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不管胤禛的態度是真還是假,她只負責通知,不負責留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她心裡清楚,她再不能對後院的女人手下留情!
有了決定,年素心又把話題給拉了回來,問道:“爺還沒說自己到底遇上什麼難題了呢!”
胤禛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年素心還記得這回事,不由輕咳了一聲:“沒什麼,都是朝政上的一些事,爺自會處理。”
年素心聽著胤禛的話,再看他臉上的有些尷尬的神色,一臉明悟地道:“既然爺能處理,那妾身也就不問了。”
能讓胤禛這般尷尬又難以宣之於口的,除了永和宮那位辦得事,年素心再想不出還有誰能讓忍字當頭的胤禛一再出現這樣的情緒。
胤禛張了張嘴,沒想到再三提問的年素心會突然停下話題,見她如此善解人意,胤禛心中甚慰。
有些事他只想自己承受,並不想讓人知道,一如在喜歡的人面前,男人只想保留光鮮亮麗的一面,而非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此時的胤禛也不例外。
兩人說了會子話,胤禛便起身去了書房,康熙不在,他手頭上還是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的,不管是朝堂上的,還是私下裡那些想找茬的。
秋言進來的時候看著發呆的年素心,以為她是在跟胤禛生氣,頓時勸道:“側福晉可是在跟主子爺生氣,主子爺貴為親王,又身負皇恩,自然日理萬機,顧不上府裡的事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主子爺百忙之中還是記得過來探望側福晉,單這一點就比很多人強了。”
年素心見秋言誤會,不由擺了擺手,笑著道:“行了行了,我沒跟爺生氣。”
秋言頓時噎住,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年素心見她一時沒再說話,認定秋言沒信自己,不由地打趣道:“爺這人有本事,有能力,是做大事的人不假,但涉及內宅瑣事,卻不能依賴於他,不然吃虧的就只有你主子我自己。”
秋言沒有想到年素心會說出這些話來,不由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主子爺很護著側福晉吶!”
“我也沒說他不護著我,而是他那人吧……”年素心嘆了口氣,有些怨念地道:“你別看他總是冷著一張臉,一副頗為沉穩的模樣,實際上性子龜毛又執拗,動不動就跟自己過不去。”
不說還好,一說起胤禛身上的那些毛病,年素心簡直是滔滔不絕:“他那人倒是會為旁人著想,卻忘了他身邊的人更不容易,而且你不知道,他那人面冷心熱,看似絕情,其實比誰都重情,以至於總是給別人傷害他和他身邊的人的機會,要是我還像閨中那般天真,這上林苑裡的人怕是都要不得好死!”
“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事實上爺這人一看就不像是那種會疼人的,他總以為自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殊不知人心難測,就算吃虧受累,也不可能做到個個公平,更何況他胸懷大業,哪裡顧得了這麼多,以至於你家主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硬是學會了自己拿刀對向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秋言聽著年素心滔滔不絕的吐槽,一臉的瞠目結舌,再看向不知什麼時候返回來的胤禛那黑如鍋底的臉色,瑟瑟發抖,總覺得自己這誤解給側福晉惹了大禍:“側福晉……”
年素心卻還不自知,繼續吐槽道:“秋言,這上林苑的事你也都知道,不是我狠,而是那些人篤定我好欺負,又認定爺不會為了我一個剛入府的處置他們,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有人不想過安生日子,說到底都是因為咱們這位爺只把規矩掛嘴邊,沒讓規矩管到這些人……”
秋言見胤禛臉上的表情越發冰冷,不由地衝年素心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側福晉……”
年素心一臉莫名:“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不是,是……”秋言被胤禛一瞪,剩下的話都不敢出口,見年素心一臉茫然不知的模樣,歷來忠心的秋言還是勇敢地伸手往旁邊指了指:“主子爺……”
“爺怎麼了,他不是去書房……咳!”年素心嘴裡說著胤禛去了書房,視線卻順著秋言的手指扭頭看去,撞上胤禛那雙黑沉沉的眼眸,頓時只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若年素心去過現代,她就知道有個詞能很好地形容現在的局面——大型社死現場!
面對胤禛黑得快滴出墨來的臉色,年素心瞪了一眼秋言,有心想跑,無奈人就在堵在門口,只能乾笑一聲,掀起被子隔絕視線。
胤禛見狀一邊揮手示意屋裡的人都下去,一邊上前幾步,直接扯開被子,逼她跟自己對視。
年素心倒是想逃,可惜被薄被裹住的她猶如困獸,根本逃無可逃。
胤禛磨著牙,咬牙切齒道:“想躲?”
年素心心虛地眨巴著大眼:“沒有……”
一雙大眼四處張望,卻無人可供她求救,亦無處可供她逃跑,只得仰著頭,對滿臉寒霜的沉著臉看著她的胤禛乾笑著道:“那個,爺,剛才我都是說笑的,真沒有別的意思。”
年素心是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畢竟剛才那些話雖然是吐槽,卻實實在在是她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而且看胤禛的表情,似乎也許都聽進去了。
沒辦法,年素心只能低頭裝死。
年素心還是知曉胤禛的性子的,他那般喜怒不定,又小心眼記仇,就算她說的是實話,可誰能保證他沒在小本本上記她一筆。
胤禛看著低頭不語的年素心,伸手抬起她尖細的下巴,四目相對,使得年素心眼裡的心虛都快透出來了。
“爺不會疼人?自以為是?還不會辦事?”胤禛冷眼看著她,然後勾起嘴角問。
年素心木著一張臉,目光遊離,根本不敢看他。
胤禛卻不想放過她,扳過她的小臉正對著自己,然後繼續說道:“爺只把規矩掛嘴邊,沒讓規矩管到這些人?”
年素心聽著他彷彿裹著冰渣的話,心中一陣哀嚎,她之前心存僥倖,想著他沒聽多少,現在看來他不僅全聽到了,還順道總結了一下中心思想。
完了完了,這次作死兒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