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忽然有一天,發現這渴求了數十年的九五之尊之位,不過是沉甸甸的責任。
想到今後再也無法做自己,無法去珍惜和保護自己重視的人,每一步每一思,都必須以國為先,以蒼生為重......
可只有擁有了這種覺悟,不再有自我的存在,才能真正的登上皇位。
社稷,蒼生,需要的是一臺慎獨的冰冷機器,而不是一個會被自己的愛恨情仇所左右的凡人。
凡人遇到憤怒的事會發火,遇到開心的事會大笑,遇到悲傷的事會哭泣,可皇帝不是凡人,皇帝不能。
凡為尊者,當懷江山社稷,人族千古,舍七情六慾,斷悲歡離合...”
弘王道:“兒臣...明白。”
皇帝道:“龍影大將軍會留下幫你。”
弘王奇道:“龍影軍不是已經全滅了麼?”
皇帝笑道:“你真以為我皇家底蘊就是那些破銅爛鐵麼?”
弘王:......
皇帝不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說“平身”,只是經過了他後,淡淡道了句:“萬陽殿,除了你六弟,再不許任何人踏入...還有,無論何時,相信你六弟。”
弘王身子顫了顫,道:“兒臣知道了。”
皇帝大踏步離去。
弘王轉身,揚聲道:“兒臣,恭送父皇!!祝父皇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說完,他匍匐在地,重重叩首。
一頭花白的長髮微微蕩起,在風裡飄揚,每一根每一絲都是他的新生。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一眼望盡天涯路,豈會不衣衫漸寬?
豈會不黑髮成雪?
...
...
“父親真的反了...”
“父親真的反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小郡主有些發愣。
她那清秀膩白的鵝蛋臉上寫滿了茫然和緊張。
她在皇子府的內宅裡,焦急地來回走動。
根據組織之前說的,還有後來她知道的戰略,父親都是不會反的,現在怎麼說變就變了?那她該何去何從?在大獄裡的兄長又該何去何從?會不會被砍頭?
正想著的時候,皇子府外忽地傳來金屬鎧甲片兒撞擊的清脆聲。
一列肅殺的鐵甲禁軍從遠整齊地踏步而來,繼而在抵達六皇子府時,分繞兩邊,將六皇子府層層包圍住,宛在外箍了層厚實的鋼鐵城牆,使得內外隔絕,再不相通...
安雪聞聲匆匆走出。
門前,兩個鐵甲禁軍抬刀架成了一個×,攔住她的去路。
還沒等她詢問,遠處則是快步走來一個侍衛。
侍衛揚聲道:“安雪,接旨。”
小郡主急忙跪下。
侍衛卻並沒有抓著聖旨,而是表情肅穆,揚聲道:“皇上口諭,從今時今日起,安雪不得離開六皇子府半步,否則殺無赦。”